巨魔神恍惚失神的片刻, 金身佛陀便已经再度狮吼。
金身佛陀身上燃起了大明之火,他右足踏地,石弹一样弹起, 横撞向巨魔神。大明之火落到铠甲上,就连曾经的黄帝如今的巨魔神都感到了一丝无法忍受的剧痛。祂怒吼着,震开围攻自己左肩的蝼蚁, 自后背拔出一柄巨剑。
阔斧拔出的瞬间,天地钟响。
钟声自天池山传来。
一柱香的时间过了。
天池山上, 老天工大喝一声,以血斧顿地。
斧落雷鸣。
八十一座高炉同时喷出一道夺目的赤金火焰。就像一朵怒放的金菊,倒卷向天池山。明堂之中,升起了一团彗星般的火焰, 直向云天。
也就是在那火升起的瞬间, 不需要再坐镇城池的左月生猛然睁眼, 反握陌刀,扑向城外。
星表启动的光, 照亮梅城外的旷野。
照亮这一个该留在史书的瞬间
金身佛陀横臂挡于胸前,身上燃着大明火焰;青年道士手握星盘, 屈膝展臂, 悬停在半空,指尖拉出一条血线;玄武法相踏浪昂首,法相虚影中, 有魁梧的身影拖一人高的陌刀,旋身劈砍。
佛宗, 不渡和尚。
鬼谷, 半算子。
山海阁, 左月生。
曾经的少年们, 在今夜接过父辈肩上的担子,要去完成比父辈当年更艰巨更不可能实现的伟业
斩魔
陆净永远记得十二年前的那种无力感。
烛南大劫的时候,他只能在城墙上狂奔,只能一次又一次抛出绳索,连有妖鬼爬上来,都不能去斩杀,去救那些被啃噬的海民。晦明夜分的时候,他只能跟着不渡和尚还有半算子,乘舟飞行,做些敲锣打鼓,聚众喧哗的勾当。
他以为自己很努力了。
可等到千里大阵启动,杀阵弥漫,日月被遮挡,不渡和尚好歹能化身佛陀,率领佛宗众僧,去挡一挡天神,而他呢他还是只能像个孩子一样,红着眼眶,站在被保护的地方。
看着一起喝酒一起登枎木,一起胡闹的朋友,平静地走下云中城,变成了引动天下的神君。看着很多很多人,好的坏的,认识的,不认识的,在面前成片成片地倒下那种滋味,太难受了。
难受到,陆净这一辈子,都不想体验第三次。
比起站在安全的地方,看别人在面前死去,他更宁愿先一步,死在所有人之前。
这无关勇敢,无关牺牲。
只是他觉得自己背负不起那种那种愧疚。那种深夜人静的时候,猛然惊醒,眼前都是血淋淋的尸体,而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的愧疚。他既然不想做被留下的那个,就只能卑鄙地做把人留下的那个。
至少在把娄江推开的一刻,他是这么想的。
“陆十一”
娄江暴怒的大吼在背后传来。
陆净在曾经的玄帝全力一击几乎无可匹敌的威势下动弹不得,一边心说对不起了,娄妈子,一边奋力抬起双手。双臂寸寸爆开,血花飚溅间,白骨可见的手中分别各握一根流光溢彩的孔雀翎。
留守鹤城的人手并不多。
又或者说,鹤城,本就是他们为御兽宗,为大荒设置的一个诱饵。
目的是避免大荒集中全力,破坏梅城星表的启动。
仙与神之间的鸿沟太大太大了,逞论入大荒的还有两位曾经的五方上帝。如果祂们聚集起来,合攻一城,那么城池必破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