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神君轻声说。
牧狄不笑了,脸庞无喜也无悲。
一恭二喜,彼之不去。小雪降兮,扶扫庭兮。三恭四喜,赐我冬兮。大雪硕兮,纷纷盖羽。三恭四喜,新来旧去。冬之既至,请我神兮隐隐约约地,风将很远处的歌声模模糊糊地送了过来,那是梅城的孩子们不知在哪条胡同里踢石子唱喜雪谣。
牧狄猛然举起酒坛。
五恭六喜,郎君好仪。小寒冰玉,沥沥如雨。七恭八喜,佳人睐宜。大寒友聚,相逢故里
石阶上的小丫头吃惊地瞪大眼,看粥棚下将烈酒当做白开水灌的年轻客人。清亮的酒液顺着他瘦削的下颌线条滚落,打湿咽喉与半个胸膛寒浆“哗啦啦”地落下,涓滴不剩,青年推桌绊椅,大醉起身。
酒坛被他随手丢到地上,哐啷破碎。
牧狄大笑,对神君一揖到地
“恭喜”
恭喜您所愿皆空。
恭喜您跟我们一样,到头来面目全非。
恭喜。
“九恭十喜,叩敬天地。除夕噼里,炮竹不息”
东胡同两侧的墙很高,平展的瓦承载的积雪在孩子们的声音里掉下来,七八个半大孩子在窄巷里玩游戏,踢的却不是石子,而是一个双手紧紧抱住脑袋,蜷缩成干巴巴一团的瘦小孩子。
他比其他孩子小几岁,在他们脚底下滚下来滚去,一声不吭。
为首又高又壮的孩子头一抬脚,将他踩在脚底,气喘吁吁“这傻子今天怎么不叫真没意思。”
说着,他就要弯腰去揪那孩子的头发。
“喂刘虎子你小心一点,这小子可会装死了,上次”旁侧当即就有人提醒他,说还没说完就已经晚了。
孩子头“啊”一声惨叫,被猛地挣起来的“傻子”一头狠狠撞在脸上,撞得脑袋嗡嗡直响,鼻血长流地向后倒去。挣脱的傻子骑在刘虎子身上,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双手死死掐住刘虎子的脖子。
“我杀了你我杀了你们”傻子低吼,声音又哑又嘶,五官狰狞骇人。
“百氏的孽种杀人啦”一个瘦高的孩子惊慌地喊了一声。
其余的孩子“轰”一下子忙乱地围了上去,拽胳膊地拽胳膊,踢踹的踢踹,试图把傻子从刘虎子身上扒下。也不知道这干巴巴,又瘦又小的“傻子”是哪来的力气和狠劲,任由其他孩子踢踹得自己脑袋怎么歪来歪去,双手始终牢如鹰爪般地嵌在刘虎子的脖颈上。刘虎子口中的嗬声渐小,一张圆乎乎的胖脸几乎青紫。
先前喊话的孩子见状,四下乱抓,抓住一块石头“让开让开都让开让我砸死这小魔头”
两三个孩子闪了一下身,喊话的奋力举高石头,朝傻子脑袋上砸下去。
咚
傻子双手不受控制地松开,刘虎子大口大口地喘起气。
“小小年纪,谁教你们惹出人命的”白衣青年将死死盯住刘虎子的傻子提在手里,皱着眉头看几个退到一边的孩子。他们面面相觑了一下,忽然大喊了一声“大余孽大魔头来了”,拔腿就跑。
“什么余孽”
陆净愕然。
他被“逐出”药谷,行走江湖十二年,也不是没被骂过,没被避如蛇蝎过,但大都骂他“心狠手辣的毒修”,“魔头”偶尔也有,但绝对跟“余孽”扯不上关系他家老古板和诸位兄长依旧堪称江湖道德楷模好吗
愕然间,胡同里传来几声虚弱的咳嗽“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