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唇上。
不让亲。
师巫洛半跪在矮案前的细席上,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忽然拒绝自己明明他是他的。被拒绝不安和不甘,令师巫洛身上的戾气陡然变得狂暴不定起来。房间骤然忽明忽暗,窗外积雪定格。
仇薄灯没有移开手指。
他没有用力,只是轻轻抵着。
然而,恶鬼就被这么一根力道轻得可以忽略不计的手指制止了。
不过
仇薄灯不出意外,看见师巫洛唇线抿得笔直,一声不吭。
生闷气了。
“其他的就先不跟你算账了,”仇薄灯偏了偏头压下笑意,“今天的就不准你拖了。”
师巫洛安静地望着他,抬手轻轻握住他的手腕。
血衣垂落一节,露出师巫洛扣着夔龙镯的手腕,两枚暗金色的古镯一上一下,在天光中重新汇合在一起。
两人的距离太近。
近到仇薄灯能从师巫洛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影子,清晰得让他有那么一瞬间忘了师巫洛已经坠魔了。
很久以前,在南疆设祭坛帮天道塑造形骸时,他总觉得天道的眼睛,该是银灰色,会像雪,像湖,沉静得能倒映出整个世界的影子。所以重逢之后,面对那双能清楚印出一切的眼睛,他始终没能发现一丝坠魔的痕迹。
可事实上,银灰也好,漆黑也罢,只要是在看他,阿洛的眼睛就始终能够清清楚楚地倒映出一切。
他就是他的一切。
“说。”
仇薄灯闭了闭眼,然后低下头,抵住师巫洛的额头。
“说我爱你。”
“说我爱你。”
年轻男子的声音很冷清,好似太古的玄冰下有静水蜿蜒流过。
“错啦,”仇薄灯没忍住,抿唇笑了起来,笑着笑着,轻快地骂了一声,“笨。”
时间忽然倒转了。
西洲梅城成了太古冰川,初晴雪日成了白茫雪原,云雾缭绕的天池山成了连接上下的不周山云中的神君教着初生的天道,说,你是天道。于是天道跟着说,你是天道。神君笑了起来,骂了一声笨。
风吹小窗。
少年的青丝垂落到男子的肩,发与发缠绵,额头抵额头,鼻尖抵鼻尖。
彼此之间的距离极近,又隔了一线。
纤长白皙的手指隔于唇间。
“我爱你。”
仇薄灯慢慢地说。
我爱你,爱你如静雪,如冰湖,如亘古不变的事物。
我爱你,爱你如长夜,如静默,如悄无声息的坠落。
“我爱你。”
“这次对啦。”
仇薄灯轻声说。
他移开手指,倾身凑近。
一面流云盘花铜镜同时照出两个人,靡丽的少年与清瘦的年轻人。铜镜中是斑驳泛黄的画,铜镜外是明媚灿烂的光。
一个吻,连接了太古和如今。
窗外飞雪轻盈。
玉簪因为碰到铜镜歪斜了,发髻跟着就要松散,仇薄灯抬手要去扶。忽然,他怔住了。在他手指碰到发簪的时候,师巫洛低低地说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