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叶沙沙作响。
四周美得静谧又原始。
换做普通的大小姐,醒来发现自己被带进古林里,就算再怎么迷恋情郎,也该害怕起来了。然而仇薄灯只是往师巫洛怀里稍微侧了侧,藏得更深了一些。
“要把我拐去哪”
他声音带点缠绵后的慵懒,就像晶莹的砂糖轻轻碾磨。
“去朝城,一会就到了。”
“朝城”仇薄灯微微偏头,想了下,“洲西有奇山,不知其名,山有迷径,通一隐城。城多异菌,荧荧如幻,又有熏华,朝生夕死,有蜉蝣水生,其名曰朝。涌洲洲志说它难寻其路,得见者千年不足一二。”
“以前来过。”师巫洛简单地解释,拨开仇薄灯落到鬓边的头发,又说,“月下的朝城很美。”
仇薄灯抬眼。
师巫洛银灰色的眼眸安静地看着他,像高天,像雪脊,像所有亘古不变的事物。每一次从梦魇中醒来,他都能在这双眼睛中确认自己的存在。
“想带你去看看。”
师巫洛说。
想带你去看看。
想让你高兴些。
“好啊。”
仇薄灯笑起来。
噩梦的影子彻底从他身上褪去了。
说话间,白鹿在一棵古木下停步,不再向前。前面的树林中,有迷雾飘荡。师巫洛带着仇薄灯落到地面,就要抱着他走进去。仇薄灯却挣开他的手臂,跳了下来,月光顺着绯红的衣摆,倾泻到枯叶上。
“蒙住我的眼睛。”
仇薄灯解开自己的发带,递给师巫洛,然后仰起头,月光照在他的脸庞上,泠泠如雾如纱。
顿了顿。
“傻子。”
他语调很轻地骂。
白听了一路的风花雪月,陆十一的好文采也没能熏陶这个人稍微懂一点婉约风雅。明明是想让他高兴一点,却只会说“朝城很美,想带你看看”,就像曾经通过若木灵傀写字告诉他,鱬城很美,却不会多说几个字彰显自己的存在。
不会写情诗,不懂风雅。
放到话本里,十有八九只能沦为一往情深的配角。
是真的傻。
可在他的故事里,又怎么能让这个傻子沦为配角
“要蒙住我的眼睛,到朝城再解开,”仇薄灯闭上眼睛,睫毛轻轻颤动,“要给我一个惊喜。”
微凉光滑的绯绫盖过少年的眼睛,在空蒙的冷月下又覆过雪色的肌肤。师巫洛将绯绫绕到仇薄灯脑后,仇薄灯就整个地被他环在了怀里。他垂着眼,绯红的窄绫在苍白的指间绕过,打成一个结。
“好。”
他应许。
“要在月色最美的一刻解开。”
“好。”
一个慢慢地教什么是风月婉约,一个认认真真地学,就像曾经一个教什么是万物,一个就牢牢地记住。月光把他们的影子重叠在一起,从前如此,今朝如此,来日亦如此。
眼睛被蒙住后,世界重新陷入一片黑暗。
仇薄灯安静地站在原地,听见身前的人直起身时,衣衫窸窣的细响,接着一只熟悉的手握住他,与他十指相扣。
仇薄灯顺从地被师巫洛牵着转过身,一步一步向前走。枯叶被踩过的沙沙声,不知名的鸟儿振翅声,寒露滚落的嘀嗒声世界被放大,又被缩小,清凌凌的草药味始终陪伴着他,黑暗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