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姹紫嫣红的三月天。
仇薄灯睁开眼。
光从婆娑的扶桑叶缝落下来,碎金一般灿烂,就是亮得有几分刺眼。他眯起眼, 懒散地抬手遮了一下光线, 或许因为睡得太久,一时间有些不清楚自己怎么又在扶桑上睡着了现在又是什么时候了
“籥舞笙鼓,乐既和奏。
烝衎烈祖,以洽百礼1”
热热闹闹的鼓点从树底传来。
他在古木上侧过身, 寻声下看。
扶桑树底燃着熊熊篝火, 色彩斑斓的巨虎追逐自己的尾巴, 持铜戈的武士哐哐地喝酒, 蓝羽女孩在一群朱雀幼崽的簇拥下跳舞, 黑衣白冠的青年趴在酒缸旁边耷拉一条尾巴火光照在或美或丑,或威严或可怖的脸上,每一张带着喜悦的笑容。
是在举行望祭啊。
他隐约记起来。
他们刚用北斗勾辟开钟山往外的荒瘴, 在那边种下寻木,作为北方之表。“启四极”的得到初步实现,让厚土通明不晦的设想有实现的希望回到夷丘后, 在铸造第二件镇方重器前,举行了庆祝的祭典。
可他们是谁
他又是谁
“啾啾啾”
红绒绒一团的小朱雀们眼尖地发现垂出枝干的雪白衣袖, 扑棱着翅膀, 一声接一声地叫。乐声热闹喧哗,只有小朱雀附近跳舞的蓝羽女孩听到了, 她抬头上看, 展开幽蓝的羽翼, 穿过流云, 飞了上来。
“神君, 您怎么在这里呀厌火好像在找您。”
女孩敛翅,跪坐在旁近的另一枝干上。她翎羽幽蓝华美,眉眼间的妩媚妖冶还未张开,还格外青涩。
厌火是谁
他恍惚了一瞬,想不起是谁,只觉得格外熟悉,口中却已经习惯性地回答“让牧狄先试试那家伙的酒,好喝我再下去。”
牧狄又是谁
日光变得更加刺眼了,照得所有事物的边沿都化进一片白亮里。他闭了闭眼,再睁开,周围还是一片刺目。
他只好便低头向下看去。
树底下的小朱雀们羽翼还未长好,扑腾着飞起又“啪叽”掉下,屡试屡败,屡败屡试。旁边喝得醉醺醺的文虎踩着猫步过来,一甩尾巴,把几个红绒绒的毛团卷走,毛团们发出“啾啾啾”的恼怒声。
“文虎回头又要被朱璃揍了。”蓝羽女孩见怪不怪地嘟哝了一句,转头问,“神君,我们下一个要建的,是东极还是西极”
“东极吧。”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
“凶犁土丘晦气太重,不先建东极,容易变成秽蜮。”
“等东极建立,我和妹妹去镇凶犁土丘吧。”女孩想了想,腼腆地说,“我们百年一复生,不怕晦气的。”
他刚想说什么,就听到树下热热闹闹地喊。
“神君神君夸父他们在钟山把城建好了,他在找您起个城名”
“真快啊。”
蓝羽女孩高高兴兴地看向他。
“神君,下去么”
夸父在钟山建城是逐日而亡的夸父么在漫漫黑暗中跋涉的脚印,有庞然高大的身影挥舞巨斧开辟道路,青铜的斧头在半空中就像一轮耀眼的太阳最后轰然倒下,鲜血化为一片常年盛开的桃林。有黝黑如猿的武士走出队伍,向前口吐炽火,接替夸父的脚步
他就在那些前行的身影中,一起在黑暗中向前。
可夸父逐日不是只是个神话吗
破碎的画面在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