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天空压下来
仇薄灯从未听过那么惊心动魄的鼓翼, 一起一落间千万里的海水被排向左右, 浪潮抛卷向苍穹, 腾成高墙后轰然砸落, 来不及碎成飞雪, 就化作一片茫茫蒸汽。唳鸣响彻天地,伴着金铁长锁被扯动的声音。
他抬起头。
熔金印进仇薄灯的瞳孔左月生在枎城说过的话回响在耳边, 他说, 它翼长三千丈他没有吹牛,没有夸大从所有人头上飞过的,的的确确是那样一只翼长三千丈的遮天巨鸟
金乌
三足金乌扇动它千丈之长的双翼,将苍穹燃成一片翻涌的火海。
那是一只威严得超出所有想象的神话生物,直长万里的日轮以天索捆负它宽厚的背上,锁链末端被紧紧地抓在它弯曲强劲的三足中,一身翎羽深黑如甲胄,边缘勾勒着凶煞的红光,遮天的羽翼上滚落熔金般的流火。
它的出现使沧海刹那成血
陶长老在离他们稍远的地方, 早早地展开结界, 否则此时这几个人早化为了焦炭。
“怎么样”
左月生眉飞色舞, 扯着嗓子问。
“壮观吧”
陆净用力点头。
他从未像这一刻这般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渺小。尤其是在金乌载着太阳从他们头顶正上方飞过的瞬间, 视野中只剩下赤焰与红云,炙浪让一切都变得模糊扭曲,莫名的战栗席卷全身,以至于胸口咽喉吐不出半点声音。
怒海狂涛,人如草芥。
“这么壮观的日和乌,年复一年,悬在山海阁头上。”
陶容长老走上前,枯瘦的手掌按在左月生的肩膀上,打鱬城事变后第一次开口说话。
“像这样被百氏掌控的太阳,还有九轮,更别提还有冥月。”
左月生得意洋洋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转过头去,对上陶容长老苍老的脸庞,见了不知多少风霜的眼睛,此刻如刀剑般与他对视。
“百氏牧天,司命日月。你明白么少阁主。”
左月生看看他,又转头看向大海。
轰
金乌载着太阳落进海天相交之地,万丈高的火峰涌向天空,给苍穹和沧水留下一片血霞。长风还在来回鼓荡,怒潮还在汹涌咆哮。
“我明白。”
左月生一字一顿地回答。
“还查天轨吗”
“查”
他斩钉截铁。
“为什么不查”仇薄灯听着他们的对话,提着太一剑,向前走了几步,踏上一块礁石,远眺金乌载日消失的地方,“日升月落,天命之常。什么时候沦落由人掌控,为人利用的地步”
“日月就该有序,四时就该有候。”
天地辟启,众星归洲。
万民生来泽厚。
陶容长老一震,立刻紧紧地盯住仇薄灯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丝神色的变化。天边的余火还未彻底消失,赤霞印照在仇薄灯的眼瞳里,像汹涌的血潮,像即将点燃鸿蒙的震怒难道
“说得好凭什么日月就该由百氏的那群龟孙主宰我呸”未等陶长老再仔细分辨什么,陆净便用力鼓起掌来,“日月有序,四时有候,有常仇大少爷文采斐然称得上是太乙门面”
仇薄灯乜他一眼,横剑就拍。
陆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