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长老借太一剑助鱬城天祭功成,我却为一己之私欲杀仇长老”
舟子颜猛地抽出断剑,鲜血喷涌而出,他身形一晃,向前摔进泥水里他一直紧紧握住断剑就为了支撑着,说完最后这几句话。
“我罪该万死”
“子颜”陶长老单膝跪倒,老泪纵横“你又是何苦”
他是在场的所有人,唯一一个听懂舟子颜这几句话用意的人。
舟子颜不仅仅是在为鱬城人开罪。
他也在还恩啊
日之轨,月之辙,向来只有百氏族可以更改,在幻阵中陶长老曾情急之下脱口说出仇长老能救鱬城,以舟子颜的聪慧在日出雨落时定然已经猜想到了什么他这是在把鱬城异变的缘由归到太一剑和天祭上啊,是在蒙蔽其他鱬城的人,是在明面上拉起一重遮掩的布啊。
此后就算天外天追寻,太乙也有法应对。
“老师,鱬城拜托了,”舟子颜的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负恩负义,子颜无颜”
“子颜子颜”
小祝女从人群中冲了出来,扑上去一把抱住舟子颜。
“你不要吓我,你起来啊”
雨水洗过年轻城祝望向天空的眼睛,他的瞳孔空洞。娄江站在雨里,愣愣地看着他,意识到一件事
舟子颜死了。
带着他一直没走出的十六岁年少,带着他的孤注一掷,带着他的愧对。
以死谢罪。
谢什么罪他剑斩太虞引来百年祸患的罪他千叩万求无路可走的罪他独撑百年难以为继的罪他走上绝路牺牲无辜的罪
“谢罪的人,不该是你啊”
人群里,一名老妇人跌坐在地上,发了疯一般的抽自己的耳光,撕扯自己的头发。
“我我们真没觉得都是你的错。”
那些背后的怨言,不过是苦郁的失言。
不是真心的啊
她悔之晚矣,一名老人木然地在她的哭声中跪下。
“诸位仙长以恩报怨,救我鱬城,小人不敢为子颜开脱,”老人一步一叩地向前,“只请诸位仙长,请山海阁恩准我等以城祝之礼为他收尸下葬。”
“请以城祝礼下葬。”
人们一个接一个跪下,重重地叩首。
天地苍茫。
陶长老伸手想合上舟子颜的眼睛,小祝女凶狠地抬头,眼眶通红地瞪着他。陶长老的手悬停在半空,脊背一点点地塌了下去。
有人越过他们走向人群。
是左月生。
老人抬头看着他,所有人一起抬头看他。
陆净在背后紧张地看着他,生怕他说什么不该说的,刺激了这些本就在强行压制情绪的鱬城人尽管他们只反复说“请以城祝礼下葬”,可每一个人的眼中都带着那么多的恨意对山海阁的恨意。
“我叫左月生,”左月生深吸一口气,大声说,“我是左梁诗的儿子,也是山海阁的少阁主。”
陆净眼前一黑,转过头,不敢去看跪着的那些人是什么表情。
咚。
一声闷响。
陆净猛地又把头转了回来。
左月生双膝及地,重重跪在泥水中,对着所有咬紧牙关的人。
鱬城的人脸上的肌肉扭曲着,一些年轻的男子死死攥着拳头,仿佛随时都要暴起,冲上前来。
“鱬城是清洲的城,是山海阁的城,与我们山海阁签了契的,”他一字一句,声音前所未有的洪亮,“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