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子颜低头。
太一剑在兵匣中,剑身微颤,竭力想破匣而出,却被十二根铜链紧紧锁住。
我有一把剑。
想祭天,就来找我借剑。
红衣少年撑开纸伞,拨开雨帘,渐行渐远,声音却被雨水留了下来。
舟子颜闭了闭眼“他说鱬城很美,可这美是从心脏里飞溅出的血色,是最后一刹了生无可期,死无可惧,负恩负义,子颜今日亦有权衡”
他猛地睁开眼,目光冰寒。
“老师,请指教”
世界被黑暗笼罩,阴影铺天盖地。
灰墙灰瓦灰檐。
左月生呆呆傻傻地站在潘街上,一时只觉得自己走进了鱬城的影子里。
“他娘的,”他喃喃,“这是怎么回事”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不渡和尚在他旁边,左顾右盼,“这是水中月,镜中花。”
“什么、什么意思”陆净没听明白。
他不仅没听明白,他甚至没搞懂眼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只记得,刚刚还在举行祭天仪式,千灯万火,辉煌无比,然后那谁哦,舟子颜双袍一振,原本连接天地的水流就朝他们卷来了,在光影中他又看到了坐在窗边的娘亲
再然后,醒来就发现自己站在潘街。
潘街的一切,都还和他们昨天游览夜市时一模一样,。
发冠钗头的铺子还在卖发冠钗头,卖新折小枝花的还在卖新折小枝花,左月生为了一文钱大费口舌的提笼铺子也还在人和物都没变,只除了所有东西几乎都褪去了色彩,变得灰沉沉一片。
之所以用“几乎”,是因为绯绫朱绸的红色还在。
但街上没有了游曳的鱬鱼,没有了流转的鳞光,这些布匹绫绸在一片灰蒙中,就仿佛是一捧捧泼溅开的血,令人心惊。
“意思就是我们被困进杀阵里了”
娄江脸色铁青地拔出剑,警惕地看着那些静止不动的人。
“水中月镜中花,都是虚假不实之物。我们刚刚看到的祭天仪式只是个伪装只是表面上看起来是在祭天实际上,真正运转的阵术是个幻阵是冲我们来的他是在举一城之力来杀我们。操”
说着说着,娄江终于醒悟了什么,忍不住破口大骂。
“说什么挪移阵被鱼啃坏了,骗他娘的个鬼啊明明就是这小子知道我们要来,提前坏了挪移阵。他是十足把握,陶长老会愿意帮他举行仪式,他没把握直接和陶长老正面对抗,就用这种方法,借陶长老的修为来启动阵法”
“什么他不是陶长老的学生吗弟子弑师,十恶不赦啊”左月生心说不至于吧,难道老头子当初气人跑回鱬城奶孩子时骂得太过,让舟子颜记恨到了现在,“再说了有仇那也是跟陶长老他们的,关我们什么事对了”
左月生忽然发现了什么,急急忙忙地四下张望起来。
“我、你、陆净、秃驴、叶仓等等仇大少爷呢”
娄江一惊,急忙跟着四下环顾起来。
他倒是隐隐约约记得被扯入阵时,陶长老似乎发现了什么,朝舟子颜出剑了,此时没看到陶长老并不意外。但就像左月生数的一样,他、左月生、陆净、叶仓还有不渡和尚,一行五人,全聚集在鱬城夜市的潘街上。
独独少了个仇薄灯
“贫僧想”不渡和尚幽幽地开口,“这杀阵,似乎是冲着仇施主去的。”
“真的假的秃驴,你可莫要开玩笑,”左月生一下子跳了起来,“我靠我还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