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她一次又一次地,把他从最前面的地方,排到最后边。
谢柏翘清晰意识到,他不是最重要的。
因为他是一个最安分的、最懂人心的、最不会乱跑的军师,她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只需到他房里走一走,问一问,随后又是数日的消失。她并不总是什么都告诉他的,所以他大部分时候都在揣测,她又在做什么呢
想着她的下一步棋,这是他为数不多的对弈乐趣。
渐渐的,谢柏翘又觉得不满足了。
只要她想,只要她回头,她随时都能看见身后的他。
他是一个病秧子呀,怎么跑都跑不远的,所以她总是不担心他会出什么幺蛾子,除了这具破身体。现在神医来了,她把他扔给他,好像只要有了一个医术超绝的大夫在,他就会活得跟王八一样长寿。
但王八没水,血条再厚,照样会死。
就像是他养一个就死一个的小王八们,他越是期望做到某一件事,命运总会猝不及防给他最沉重的打击。
谢柏翘知道,他今夜如此出逃,借着自己的伤势,搅乱她的布局,一定会在她的心上惹了几分恶感。病美人要知情识趣,万事周全,才会惹得人们怜惜,否则便是恃宠而骄,落得个魅惑君上的罪名。
但他不想再安分了。
他想自私一回。
于是谢柏翘转过头,主动去讨一口酥糖。
她避开了。
他的两瓣唇压在她的耳廓上。
“为什么”
他嘴唇翕动,吐出细微的气息,生怕惊扰她鬓边的黄金环饰,“龙荒女子十六岁便可以与情郎双宿双飞我不行么”
“不行。”
绯红拒绝了他,“你如今身份,便是我的兄长,频繁出入我的毡帐,你让其他人如何看待况且你的身体,需要静养,不宜过分折腾。”她像是以前一样哄着他,“翘哥别闹,你知道我需要你,我们的大业尚未完成,你难道就不想亲眼看见仇人的河山染血,我们的含章万古流芳”
她柔声道,“一切要以大局为重,待江山定鼎,我肯定会给翘哥”
“冠冕堂皇。”
他竟然这样说。
绯红的动作一顿。
病公子像是湖中的惊鹤,昂起了头颅,风灯在他的袖边,钻入了一段昏黄又混沌的光,从衣料薄薄透出,仿佛一头抱着月亮的白兔,他直视着她,“什么含章,什么复国,说得好听,你只爱自己,只爱那一柄天子剑”
“你猜疑徽音夫人跟帝师是外族奸细,就顺水推舟,留下辛小吉,又借魏军之手,名正言顺去除你的障碍和眼线。如此一来,咳,哀兵必胜,你将以你的远见,赢得含章子民的认同,而宗政国主愚昧昏庸,成了你声望的踏脚石”
“帝师以死洗脱了奸细的嫌疑,你又接手我与新桃,只为更好利用老帝师的名气、人脉为你铺路”
“前太子呢他性情柔弱,悲春伤秋,本该被严厉管束,你却松懈人手,咳,放任他逃跑,以此捧杀他。长公主倒是一枚好棋,你就用神医牵着她,让她主动去海市蜃楼,做你的间谍”
“她若成了,你便收拢了一名悍将,她若不成,死在蜃楼,你也有理由发兵追讨,为亲族报仇,不是么”
他越说越急,整张脸都皱了起来,痛苦不堪。
帝王最是性情凉薄,偏偏她又擅长情爱。
“至于束心”
谢束心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