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对鬼没有感情,谈不上怨恨。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作为武士家族的领袖,死在他手里的人类早就数不清了。
大部分鬼的杀人数量,根本远远不能和他比较。
生命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弱肉强食。
这就是他从小受到的教育,这是继国家的理念,这是所有武士所必经的道路。
家族的地位本来就是由血肉堆积起来的,无非是强者生弱者死罢了。
所以对于继国严胜来说,看鬼杀队的故事,就像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其他人的故事,却无法共情一样。
他留在鬼杀队,成为鬼杀队的支柱,不是因为浅薄的复仇和敌对就算没有鬼,死亡和杀戮也一样存在,天灾之年,易子而食也不是罕见的事。
他是为了更加远大的东西。
他要寻求剑道的巅峰,然后死在巅峰。
但是巅峰缘一是无法攀登的巅峰。
就算是开启了「斑纹」,他也无法追上缘一的背影,就算是看到了和缘一一样的通透的世界,他也无法望其项背。
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存在神一样的存在
嫉妒在吞噬着继国严胜的心,甚至到了只是看到缘一,就会让他感觉到一种生理上的不适也或许不是不适,而是一种特殊的因果反应。
只是无法终结而已,只是让他发狂而已。
他是如此的嫉妒,缘一是如此的坦然;他是如此的怨恨,缘一是如此的磊落。
说到底,继国严胜最无法理解的,还是自己。
「斑纹」就这样疯狂地压榨着他的生命力,疯狂地缩短着他的寿命。他使用得太过于频繁了,他的体温几乎没有凉下来过,就连睡梦当中心脏的跳动仿佛开了倍速。
这是正常人的生理所不能接受的。
他甚至连二十五岁都活不到。
但是,继国严胜不甘心。
不是畏惧死亡,而是畏惧死亡即将到来,而他却连当年离开继国家的背影都没有追上。
怎么能够放弃变强,怎么能够放弃追逐,怎么能够在够到太阳边缘之前就陨落。
他应该被融化在炽热的阳光之下,死在拥抱太阳的时候,而不是死在追逐太阳的路上。
舍弃掉吧,那些无用的东西。
所有会阻碍他追寻神子道路的东西,都应该被舍弃掉。
继国严胜也做到了。
他舍弃了家人、身份之后,又舍弃了自己的种族、朋友,甚至连原本的名字都没有留下、连原本的剑都舍弃掉了。
他舍弃掉了自己。
在他的身上,唯一能够找到岁月痕迹的,就只有一种扭曲的执念,和日复一日增长的,怨恨和嫉妒交织在一起的复杂情感。
在后来漫长的时间当中,那些曾经被压抑的情感再也没能收回来。
他舍弃了剑,让自己变成了剑本身。
但是好像,又无法完全成为剑。
就像是在无尽消磨的时间当中,把精进剑术当做了唯一的目标。更加讽刺的是,身为鬼上弦之一的鬼,仅次于鬼舞辻无惨存在的鬼,竟然是如此渴求着呼吸法的至高境界。
现在回忆起来,那匆匆的几十年好像没有在他的留下任何印象,能够想起来的身为黑死牟的起始,竟然是在那个夜里。
年轻的他,看着年老的缘一。
好像一如上一次见面,缘一还是穿着那身粗布的红色羽织,腰间挂着一把日轮刀,如火的「斑纹」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