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人都让赵调去,赵调没去。
主公走之前那一夜,让他看顾好麦田,那他就会看顾好。
第二日雨停了,赵调慌忙去田里检查麦苗, 发现麦苗没事, 他脸上放松之色肉眼可见,一屁股坐向浆湿田埂。
一夜没睡,双眼生了不少血丝,赵调正要回棚里睡上一觉, 忽然听得远处传来大笑, 眯眼望去,是一群浪荡郎君在路上纵马而奔。汉人重仪表,赵调瞧得他们头上未有冠, 便猜是一群十八九岁的小子。
这和赵调无关,他打了个哈欠,向棚中走去。
郎君们如狂风过境,马蹄溅起尘土与泥,他们大笑着,有人喊“看那儿有田地”骏马便直直往田里冲来。就在赵调微微出神这刹那, 马蹄已用力踏在了麦苗上, 啪嗒踩进烂泥里。
“住手”赵调目眦欲裂, 冲过去一把抓住马龙头, 双足陷进泥里,拖出七八步长痕,方才将骏马拉停。
马上郎君笑容敛去,“哪来的臧获”一马鞭狠狠抽在赵调肩膀上,“滚开”
赵调手背在身后。短刃已出鞘。他是豪侠,不在乎杀人,只在乎自己受不受辱。然而,雪亮刀身已推出一半,大拇指又慢慢压了回去。
他还要给主公看着这亩田地,而这些人看上去非富即贵,哪怕他再次用钱财赎死,他们背后的势力也绝不会放过他。
马上郎君又是一鞭子抽过来,赵调脸色涨红,死拽着笼头,半步不让。被抽得皮开肉绽。而对方半带冷意道“一些庄稼,乃公踩就踩了,臧获安敢拦吾”
赵调梗着脖子说“你这事俺去报官,俺也是占理,是你踩踏农田,天子就在城中,你再抽,俺带着这身鞭痕,告官去。”
那郎君笑了,“乃公公孙敬声,你尽管去告”
公孙敬声,当朝太子表兄,其母为大汉皇后卫子夫家姊,其父为公孙贺,凭军功封为南奅侯,既是皇亲国戚,又是功臣之后,倘若去告官,能不能告成,还是两说。
赵调眼中血丝更鲜艳了,嘴唇微微动了动,说不出话来。
这人的能量比他想象要大,而他却没什么后台。
公孙敬声面露嘲讽之色,“还不乖乖让开乃公本来只想尽兴一番便走,既然你不识好歹,乃公非在这块地撒野不可。”
赵调还未有反应,便有马蹄声踢踏而来,由远及近,将他一把撞开,冲击如此猛烈,赵调整个人几乎飞了起来,狠狠摔在土地上,压歪了好几外麦苗。
能和公孙敬声一起出来的公子哥,都是纨绔子弟,赵调听见撞开他那人笑嘻嘻说“敬声与此竖子有何好说直接掀开便是,他再去告官,哪个官敢接这儿还是燕地,燕王可是太子之弟,他能不给太子面子”
公孙敬声笑道“也是,是愚兄糊涂了。”
赵调躺在地上,一颗琉璃珠子滚了出来。
“主公”
他好不容易平息了脑子里嗡嗡震响,就听见了马蹄杂踏,是公孙敬声的同伴过来了。那么多马,全踏进田里,这亩地相当于白种了。
不行
他动了动手指。
这块田是主公留给他,让他一定要看好的田,他不能让它被毁了
赵调脑海里回忆起了窗棂上,一颗琉璃珠不计回报地放在那儿,还有酒楼里,女娥满怀善意一句“我救你,只是因为我觉得,六条命不应该死在这上面,不应该为凑不到六万钱而死”,从那时起,他就发誓,就算她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