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成目送他们离开,脸色发沉,回首时望见李元吉懒懒散散,似乎并不在意李世民是不是真的出事,也不在意他们会不会被嫁祸了的样子,心里忽然重重跳了一下。
李元吉仿佛有些疑惑地偏头,“阿兄”
李建成顿了一下,严令宫人离开,方才道“元吉,适才吾猜是李世民做了手脚,欲当堂叔在时,贼喊抓贼,嫁祸于你我”
李元吉“嗯”了一声。
“可后来吾又想,他李世民不蠢,若是做了,便不怕一不小心弄假成真”李建成盯着他的眼睛,语调缓慢,“你之前就提议趁他不备刺杀他,甚至在他上门时,让人埋伏在你齐王府室内,若非吾拦着,你就要动手了。今日这事,是不是你做的”
李元吉抬眼,乌黑的双目与李建成对视。
宫殿仿佛有些安静了。
随后,李元吉笑了一下,似是辩解。“不是我做的。”
李建成定定看了他两眼,没说不信,但也没说信。
“这事不是李建成做的。”李世民回到宏义宫后,捂着尚有些绞痛的胸口,对舅兄长孙无忌说“他不蠢,我若死了,他绝不可能独活。”
他爹李渊能容许兄弟斗争,于朝堂上针锋相对,但绝不允许他们手足相残。
今日你能鸩杀你兄弟,来日你是不是能鸩杀你爹我,然后坐上皇位
他李建成只要不傻,就不会在手头兵力足够到能让他爹逼宫退位前,用非政斗手段,或者非“意外”手段弄死兄弟。不然,他爹为了自己的性命和皇位,至少一个废太子。
长孙无忌坐在床边,月光下一双黑眼珠子满是无奈,“我的妹夫啊,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你侥幸未薨,不论是谁下的手,这毒也入了肺腑。陛下派了太医令来,对方可说如何治”
李世民面无表情“少喝酒。”
盖着他半身的红缎被子垂下床榻,在月光照耀下,宛若凝固的鲜血。
长孙无忌眼皮跳了一下。
板上钉钉的下毒事件,却被太医令盖棺定论是他深夜喝酒伤肠胃才吐的血。
太医令直属宫中,一向是不偏不倚,只听陛下的令。陛下这态度,可真是
又一想,之前秦王陷害太子谋反,陛下后面绝对是看出来其中有秦王的手笔了,不然也不会对“要谋反”的太子高高拿起轻轻放下,然而,饶是如此,他依然没有对秦王做什么。
老和稀泥了。
“不说这个了。”
哪怕是他视若亲子的大舅哥,李世民也不打算和对方交流自己爹做的那些破事。正在他还要说什么时,妻子长孙氏款款而来,手里捧着一碗药汤,柔声道“二郎。”
“观音婢”一见到长孙氏,李世民顿时喜笑颜开,“怎么是你亲自端来的家中婢子呢小心烫手”
长孙氏轻轻摇头,“由外人经手妾不放心。”她坐过去,将药汤递到李世民口边,“这是太医令开的药,说是治身体的,你快吃了吧。”
李世民眉飞色舞地接过来,还冲长孙无忌嘚瑟地笑了一下,低下头美滋滋喝汤。
长孙无忌面无表情。
他不气,他一点也不气,以往他生病时,妹子也会关心他病情,他有什么好气的。
哼
李世民喝完汤药,长孙氏正要为他拭去唇角边的汤汁,李世民面色一变,手指紧紧攥着床沿,半个身体探出去,背脊紧绷着,污秽之物从口中“哇”地吐出。
吐得脸色惨白,别说是叫人拿痰盂了,李世民便连挺身的力气都没有,手肘半撑着床褥,弓着身体,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