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南美洲那边不急,她先把大秦这一亩三分地搞好再说。
船一坐就坐了三十三天,坐得青霓感觉自己要闷成蘑菇了,每天仰头望天看那白熠熠圆滚滚的太阳,都在脑补它是足球、乒乓球、羽毛球
位属齐郡的海口逐渐逼近,那里还停泊着好几艘卸下风帆的船只。此时天上下起了雨,带起了雾气,留仙裙带有自我清洁的功效,没有让青霓被淋湿半点。
这个保洁功效也囊括了头发鞋底,有护卫为始皇帝撑着伞出来时,只能看到一位浑身干燥的神女,清爽地立在雨中,翠色衣裳是昏暗天空下最明亮的色彩。
指望陛下在身后柔情脉脉把伞撑过去是不可能的,另外一名护卫被陛下目光一扫,立刻撑起伞去遮盖了雨水,薄如蝉翼的绸布顶替了神女顶上灰色的天。
陛下在心中满意地点点头,也走过去,“先生,政有一惑想问。”
“嗯”
“政看先生时常书写阅读竹简,反而不用纸张,这是为何”
因为宠妃系统不卖纸当然,这个理由不能说。
青霓光速端起了装逼的姿态,微微侧头,视线眺过雨帘定在某个地方,脸上浮现淡淡的笑容。始皇帝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只能看见连绵不断的雨升起了雾气,好似网纱遮住眼帘。
神女眼中是什么样的世界,他看不到。
“陛下,你猜那一处有何物”
始皇帝默然,数息之后,承认了自己的无力“政看不清。”
天地浩荡,纵使他为始皇帝,此刻也依然渺小,仅为其中一粟。
神女道“吾亦看不清。”
始皇帝惊诧地看过去,只能看见神女的侧脸,莹骨冰肌,青丝软戏凉风。她遥遥望着远方的雾,竟然有些温柔,“大道就是如此,举目四望,唯有浓沉迷雾。吾等的船只在缓慢往前行驶,不明前路如何,亦会迷惘,不知此路是否能达到尽头。”
然而,船在坚定不移地一寸一寸向岸边靠近,修士亦在求道之路上踽踽前行。
始皇帝忽然想起自己刚登上秦王之位,需要祭拜天地与先祖,彼时,周天子尚在,诸侯仍需冠九旒。他头戴冕旒,一串串珠帘垂下,微微晃动。眼前是好似直通云霄,望不见尽头的台阶,他一级级踏上去,越过的朝臣们一个个拜下,匍匐在他脚下。就在那时候,他便不怕累了,只想着登向最高的地方,任何人都仅能恭敬地遥视他的背影。
系统计算的停雨时间在滴答缩小数字,青霓往前踏了两步,出了伞遮盖的地界。让自己朦胧在雨水中,嗓音空渺,“仙人亦有人字,七情六欲皆全。吾偶尔亦会心生困惑,迟疑。”
陛下明白,神女口中的“看不清”,并不是说她真的看不清雾后的风景,而是借此比喻,大道难求,她亦不知道尽头的景色为何。
太阳出来的倒计时在她视野中跳动,“每当此时,吾便以竹简抄写,一笔一划中静心净神。白纸虽轻便,却终究不及竹简有韵味。”
青霓掐着时间,自然而然回头望向始皇帝,日光破开浓雾,惊鸿陡然落入她瞳中。
衣带飘渺,仙人乘风欲去,海水潇洒东流。
“一卷竹书,沉甸的是吾往日所学,斑驳的是吾的错笔,求道之途,就如竹简,沉,重,无法抹掉错处或以显目的朱砂圈改,或以刻刀看似削去,实则永久留下了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