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人脑子好似被轰隆隆炸响, 光是听到这句话就宛若有什么东西在血脉里复苏,身体不由自主想要后退。
仿佛他们面对的不是宋人,而是遥远过往里, 能吊打周边异族的汉人。
“郎君,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 他们是一群怪物, 从汉朝活下来,活了千年的怪”
说话那金兵瞳孔骤缩,血线从他脖子上流下。躯体重重倒地, 砸起冷硬的沙石。金兀术不急不缓地收刀,沉声“动摇军心者,斩”
金军中明面的骚动迅速平息了, 然而心底的骚动却没那么容易消逝。他们恐惧的视线投向了战场
刀斧之下, 灰尘之中,少男少女们的尸体与金人的尸体散乱在地上, 大肠拖着小肠,断臂残肢零落,偶有肉泥裹着沙土, 是马蹄奔驰着,将血与肉踏入泥中,一遍又一遍, 踩了个垒实。
便是身经百战的老卒,见到战场也做不到完全将生死置之度外, 可那些少男少女们仿佛完全听不见场上的呻吟,看不见那些寒风中干涸的血迹, 他们风华正茂, 却比老将还要冷酷无情, 用自己血肉之躯挡住千军万马的冲锋。
这样的人不是一个两个,居然是一个又一个
本能地,他们感觉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咆哮着苏醒了。
城墙上,岳飞咬着牙,嘴唇都在发抖,胸膛中好似燃起了一把火,火势成海,好像要将他骨血都融化成灰。
“出城杀金狗”
“出城”
张显抱起一块石头,用力往下一砸,石头砰然砸中一个金兵的头颅,倒下去时,金兵手指还在颤动。
张显扯着嗓子,声音嘶哑“杀金狗”
那扇城门吱呀地缓缓打开,他们从城门中疯了一般冲了出去,见到金兵就杀,杀得头发都是血淋淋的。
什么战术,什么保全力量,岳飞军已经全然不顾了。他们只知道,他们身体有一股冲动,想要发泄出来。
他们想要和小官人们站在一起,不是为了杀贼后的功名,就只是为了和他们并肩作战,在史书上一同画下浓墨重彩,豪情万丈的一笔
陆宰攀着城墙墙头,胳膊上鸡皮疙瘩起了一片。
一汉当五胡。
那是昔日荣耀,是汉人用血与汗,魂与骨塑造出来的赫赫威风。
那是臣子敢在奏疏里厉声说“犯强汉者,虽远必诛”的朝代,那是外出使臣从不担心自身安危的朝代,因为异族都知道,你敢动汉使,不论多远,汉兵必然会攻至,将你国国主头颅悬挂起来的朝代。
陆宰表情罕见地显出了恍惚之色“犯强汉者,虽远必诛啊”
如果他们也能生活在这样一个朝代就好了。
现在
现在不是宋兵弱啊,是没钱没粮没地位死了也白死,谁乐意给你卖命
监工玩家摊开被褥拍来拍去掸灰,没有太阳暴晒,这被褥散着奇怪味道。至于这味道有没有旁边金汁的加成,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那个巴草是吧”
土匪头子正熬煮着金汁,听到喊声,不自然地抬头“小、小官人做甚么”
历来有让囚犯上战场拼杀的说法,难道要命他们上战场
土匪头子全身都紧绷了起来。
轰隆隆的声响从城墙传过来,打雷那般,被褥都在微微震动。
作为监工的少年却是拍了拍被褥,颇有些呆地说“之前定好了早起晚归,午时休息的规矩,现在金贼攻城,就不能按照之前的规矩来了,你们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