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不是赵构,是青霓们。
赵构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史书上会怎么记载这一日。
一群鲜活妍美的年轻人谏言官家不要好色,官家却逼得他们拔刀死谏, 三十七条人命血溅当场, 没有任何人迟疑。
何其悲壮,何其英雄,何其显得他这个官家懦弱无能。
到时候天下人怎么看他尿裤子天子
真是名声尽毁, 遗臭万年
“这群刁民”
康履走近, 便透过晕黄窗纸看到一个黑影由小变大,砸在了窗棂上。
随后是瓷器破碎声。
他面皮一紧, 站在门外, 用并不尖锐的嗓音, 恭敬道“大家何事如此烦心莫要气坏了身子, 那些刁民反而会欢心鼓舞咧。”
这个内侍省押班一向很得赵构亲近, 赵构听完这几句话, 语气仍是不悦, 却明显已不见之前盛怒“进来说”
“唯。”
康履推门而入, 又将门轻轻掩上,敛目拜见“大家。”
赵构扭过头去,不瞧他,康履便靠近了一些,又是一礼, 笑吟吟“大家为何气恼”
赵构刚洗澡沐浴完, 全身皆被宫人打理干净,换上不沾血的袍服, 分明是一身熏香味, 他却控制不住想起之前场景, 尿液湿了双腿和亵裤,异味仿佛始终萦绕在鼻间,便是清洗过下体了,也不见消散。
“还不是那群刁民妖言惑众,其心可诛如今一死,踩着我扬名,我要将他们暴尸荒野,骨头磨成齑粉”
赵构眼睛死死盯着那茶盏碎片,幻想它是那些尸体,牙齿几乎要被他磨咬下粉来。
康履一惊“大家万万不可”
“有何不可”
“朝中多误国之臣,尤其李相。他今日竟对着那些尸首以大礼拜之,称那群威逼君父,用心险恶的小人为国士。他们必然不会对此事守口如瓶,若天下人知大家侮辱那些尸身”
康履点到为止,赵构想想现在国内乱状,四处有乱臣贼子,让他们知道了这件事,那还不抓到机会大肆宣扬,更可以作为借口,起兵叛乱。
“朕就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了吗”
“”
康履不言。
赵构用力一巴掌打在柱子上,反震得手掌发麻。
对,他只能这样。
如今政局未稳,皇位不定,这场死谏还往飘摇的江山上狠狠捅了一刀子
这不是重点,在赵构看来,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在于他那么重视脸面,努力伪装,世人皆称赞他俭朴不重欲,然后,那些刁民就把这份体面直接从脸上撕下来,丢在脚下踩
一个皇帝,好色确实不是大问题,问题在于,开封府当时都败落到吃人肉了,你作为君父,居然只想着买姝色女童回来“洗衣服”
尤其是,这件事暴露出去后,少年们来向你谏言,希望你能把那些女童放回去毕竟能把闺女养大到能洗衣服,还养得漂漂亮亮,估计也不缺你那几个买奴婢的钱,真正缺钱的,也没什么能力把闺女养漂亮,让你看上买走。
还有,希望你不再纵情声色,将更多心思放在治国上,你居然把他们逼到死谏
倘若再加一个侮辱国士尸身,可以想象宋人会如何愤怒了。
赵构只能捏着鼻子,对外宣布这是一群义士,忠君爱国,当厚葬,辍朝示哀、赐祭、配饗、追封、赠谥、树碑、立坊、建祠、恤赏。
“若寻得诸义士亲人,恤荫之。”
赵构忍着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