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郎君僵住,拢了拢外裳,回头,凶巴巴“闭嘴你就当是做梦,回去”
他伸手往刘彻身上拍去,刘彻想要避开,却感觉到全身被禁锢住,动弹不得。眉眼间染上恼怒,然而只能看着那手掌越变越大,向他轻飘飘拍来。
却在这时,一声清越鸟鸣响起,分不清是四面八方哪一处传来,红衣郎君就像是手被烫了那般,刹时收回,一脸憋屈“怎么是你们刘家人大半夜不睡觉,看什么河”
这句话提醒了刘彻,他恍若没有脾气那样,仅是抬手一揖,“彻寡闻,不知是哪位神祇当面”
红衣公子脸上憋屈就成了纠结,他咬着一丝垂下来的黑发,站在那儿,万般迟疑后才吐出“河神。”
刘彻一惊“渭泾”
红衣郎君哼了一声,“那是你们凡人给支流起的名称,吾既是河,河既是吾,无支无干。”
他仅是稍微站在这里,空气中的水意就要喷薄出来了。
“是彻孟浪了。”
刘彻认认真真道歉,红衣郎君面色稍霁,微微抬起下巴,语气依旧骄纵“看你欲言又止说吧,什么事”
刘彻便说“河不日要发大水”
未曾想,红衣郎君面色大变,骇然“你怎么知道谁泄露的天机”
天光之下,他脸上竟出乎意料,无了血色。
刘彻面上神色近乎惊诧。
这自然是他特意流露出来的表情,红衣郎君却瞧不出来,并且有些烦躁地拧了拧鼻梁,“这可真是百花仙子她胆儿小,应该不是。太阴星君她性情清冷,不理外事,也应该不是。火神他虽然大大咧咧,也不至于什么都往外说。”
刘彻听着河神数了好几个神名,却始终不曾想过炎帝之女,是不曾想,还是不敢想
“算了。总之”
红衣郎君双手抱胸,“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别想了,发大水是天意,不会因你一人而更改,如果你的国民因为水灾死了,那也是天意而已。”
来自神明的傲慢。
不是所有神明都是精卫那般对人友好。
伤天害理生灵涂炭不是。祂眼中,人类死亡都称不上这么沉重的形容。
凡人,与草木无异。
刘彻竟毫不意外。反正他就是撞见了就碰巧一问,也不抱太大希望以精卫的性子,如果真的能帮,祂又怎么会不帮
“如此,彻便先回了。”问完后,转头就要扔,过河拆桥得毫不犹豫。
河神眼眸黑沉沉地盯着他看“既然你知晓天机,就不能让你回去了。”
刘彻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他骄傲了一辈子,也就是上位那几年,因着孝道不得不对太皇太后低头,以及执政后因为汉的国力,对匈奴低头,如今,来了一河神,依旧要他低头。
这河神甚至都不是精卫这样仁善的神祇,竟还想支使他无妨,不过是又一匈奴罢了。
大河滔滔,河水好似向着他拍了过来,要将他吞没。之前的鸟鸣声再次响起,河水一滞,河神冷笑“刘老三这点借来的血脉,可护不了你”
什么
没等刘彻反应过来,河水以之前更凶猛的姿态扑来,如同要开天辟地。
鸟鸣清越数声后,逐渐转为哀鸣。
刘彻心头好像堵了什么,一时间想的也不是自己安危,下意识希望那鸟儿不要死去。
转瞬之间,他眼中方寸世界升起了一道日轮。
白而亮,慢慢贴近,如征战沙场的将帅,所向披靡,直接将空中水气一扫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