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温度逐渐升高,郅玄因热意醒来,单手搭在额前, 眼角有些刺痛。
一夜放纵的餍足,身体难免疲惫酸软。
郅玄打了一个哈欠,睁开双眼望着帐顶, 懒洋洋不想起身。
几缕乌丝覆在肩上,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声音低沉, 慵懒中带着些许沙哑“君侯,昨夜歇息可好”
“甚好。”郅玄侧过头, 对上一双漆黑的眸子。
闻言,赵颢靠得更近,下巴抵在郅玄肩上,领口微敞,笑意盈满眼底。
晨光中,乌发染金,冶艳到几近锋利的五官意外变得柔和。
因柔和陷入恍惚, 勉强回神之后,郅玄牵起一缕落在身前的长发, 一圈圈绕上手指,心中暗道若非见过赵颢驰骋沙场的模样,实在很难将这个柔情似水的美人和传言中的杀神联系到一起。
太阳越升越高, 热意笼罩大地, 流金铄石。
不多时,帐外响起人声。
侍人走动时刻意放轻脚步, 希望国君能多歇息片刻。
奈何军中作息不容更改, 甲士卒伍陆续起身, 各种声响交织在一起,近三千人排队洗漱,嘈杂混乱可想而知。
役夫提前准备好清水,逐次舀到木盆之中。
西原国众人熟练地排队,领取到热水,走到营前刷牙洗脸,消去一夜的困顿,瞬间变得精神百倍。
地炉接连燃起,火焰蹿升。
帮厨在炉中添了几根柴,随即架上大锅,往锅内倒入清水和粟米。
厨从车上搬下陶罐,取出各种腌菜。切一小块尝了尝味道,认为不错,利落切成手指长的条块,码放在足有脸盆大的木碗里。
有两个坛子里装满腌制的禽蛋。煮熟之后一切两半,部分蛋黄还微微冒油。
锅内的粟粥开始沸腾,白色的气泡汩汩冒出,在热气中大片碎裂。
蒸笼滚出热气,麦饼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引得众人直吸鼻子,腹中一阵阵轰鸣。
北安国甲士走出帐篷,洗漱之后,和西原国甲士一同排队领饭
站在条桌前,瞧见一字排开的蒸笼,几百人齐刷刷吸了一口凉气。揉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登时感到不可思议。
非战时,稠粥已是极好,不想竟还有干粮
哪怕是北安国精锐,也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大概是觉得刺激还不够,帮厨又搬来小山高的蒸笼,打开盖子,全是拳头大的菜肉包子。肉汁浸透面皮,霸道的油脂香气飘入鼻端,咽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以领取早饭的长桌为中心,向整个营盘蔓延。
北安国甲士手里拿着饭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难以置信。
眼前这些真的只是早饭
不少人暗中狠掐大腿,一边龇牙咧嘴,一边相信自己不是在做梦。
“这真是”
财大气粗还是粮食多到吃不完
几百人陷入沉默,同时失去语言,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
他们出身赵地,随赵颢南征北战多年,被视为军中精锐。
依靠战功,他们各个身上都有爵位。由此可见,他们的生活标准绝对不低,在北安国军中也是遥遥领先。
在亲眼见证奇迹前,他们可以骄傲地昂起头,用鼻孔藐视同侪。仅仅一夜时间,两顿饭而已,这种优越感就被碾得粉碎,消失得一干二净。
几名甲士心中猜疑,特地找人打听,得知队伍中的伙食日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