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霜策说“你今天话很多。”
宫惟维持着那个姿势,眼巴巴地看着他,郑重道“我就喜欢你一个。”
笔尖蓦然顿住,悬在半空。
室内安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都清清楚楚,窗外树梢晃动,风声如潮。
良久徐霜策才低声斥道“胡言乱语。”
宫惟不服气地要争辩,这时窗外却传来蹬蹬蹬脚步声,紧接着一道人影蹿上来开始狂拍窗户,正是尉迟锐“宫惟来帮忙我把应恺养的鱼钓光了,他要揍我”
宫惟“”
发小要挨揍了,世间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吗
风声唰然而过,徐霜策身前已经空了。
下一秒只见宫惟激动地跳窗而走,连头也没回,两名少年兴奋万分,横冲直撞地消失在了褪婀方向。
“”
室内慢慢恢复沉寂,早蝉在枝头上一声声鸣叫,随风渐渐远去。
徐霜策没有动也没有表情,半晌才缓缓地放下笔,坐在那里,瞳孔深处映出空气中安静的浮尘。
“胡言乱语而已。”他一字一顿地从牙关里道。
那时岁月貌似还很漫长,他们都以为宫惟还需要很多年才能筑基,然后金丹,即便最终上不了大乘境,也起码能得到一把说得过去的仙剑。
谁也没想到仅仅数年后,白太守便在众人都始料未及的情况下横空出世,随即一战威动四方。
宫惟这一生,走得比任何人想象的都更远,也比任何人想象得都更短。
但那是后来的事了。
徐霜策负手走下云端,凌空降落在大殿前松软的土地上。
白银拱顶宽阔巨大,在天穹下反射着苍白的光。周围安静极了,殿门上方巨大的银牌上刻着一个龙飞凤舞的字,乃是沧阳宗秘传咒文写成,勾画繁复,外人难以辨识――
“禁”。
沧阳禁地,擅入者杀无赦。
徐霜策仰头望着门匾,与那个字久久对视。
人人都知道,刑惩院长曾经是沧阳宗主此生最厌恶的对象。
那是二十年前,徐霜策刚从千度镜界幻世醒来的那个深夜,他御剑冲出璇玑殿,一路杀上岱山仙盟,在惊天动地的巨响中劈碎了刑惩院大门。瑟瑟发抖的宫院长还来不及连夜收拾包袱逃跑,就被徐霜策一把抓住后领,活生生拎了出来。
尽管后来发生的一切被后世越传越曲折、越编越离奇,但那个夜晚至少有一处细节是确凿无疑的。因为当时半座褪婀的弟子都听到了徐宗主那句怒吼
“你敢杀我妻子,今日就让你偿命”
“宫惟――”
宫惟一路嚎啕逃命,徐霜策却紧追不舍,几次差点把他脚给剁断。整个岱山都被惊动了,连应恺都半夜惊醒披衣而来,连滚带爬地追在后面“霜策住手那不是你真正的妻子,那只是幻境啊”
“师兄救命师兄救命”
“我知道你对宫徵羽偏见极大,但这次入幻世他尽心尽力,他只是帮你破障啊霜策”
“救命救命啊啊啊”
“霜策住手来人,快来人拉住徐宗主――”
所有转折都发生在同一瞬间。
宫惟一头撞进墙角,再走投无路,下意识抱着头伸手一挡。
不奈何剑锋猝然停在了他手臂前。
――只见剑锋下闪烁着一星微光,那是宫惟抬手时袖口滑落,露出了手肘上一只无比眼熟的金环,直直撞进了徐霜策眼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