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惟在他的瞪视中张了张口,但什么也没说,突然仓促地笑了下“你说我会不会死啊。”
死这个字在他俩互相挖苦的时候出现过成百上千遍,但唯独这一次,尉迟锐眼皮无来由一跳“宫徵羽你这”
“开玩笑的,”宫惟猝然打断他道。
少顷他又笑了笑,尽管看上去只是勉强勾起苍白的唇角,深吸了一口气“玩笑而已。”
“时辰到――”
“请法华仙尊――”
尉迟锐眼睁睁看着宫惟擦肩而过,走向云山雾绕中华美、广阔的高台,那深红色迎风扬起的衣袍渐渐消失在了寒风深处,再不留丝毫痕迹,就像很多年前他第一次毫无来由地出现在这世间一样。再接下来一切都好像漩涡般的噩梦,细节和图像都在无数次的重复中渐渐模糊、夸张以至怪诞,最终被一道由远及近的嘶喊仓惶划破
“禀报剑宗台上惊变”
“宫院长已仙逝了――”
那尖利的尾音仿佛一声重锤轰然而下,将太乙二十八年的深冬、天下仙盟的局势、乃至于很多年轻修士们对求仙问道的认知都砸得四分五裂。
也就是从那时起很多人才意识到,哪怕自己能修炼得呼风唤雨、移星转斗甚至是手眼通天,最终也都是会死的。
旦夕祸福,大道无常。
生死与离别都只在一瞬间。
谒金门大殿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良久尉迟锐站起身,刚向“罗刹塔”剑伸出手,突然半空中――嗡
桌案上一道传信令牌突然自动飞起,爆出纵横交错的千里显形阵,一个深蓝布衫、腰挂金钩的男子立于其中,青铜剑柄上刻着定山海三个古朴的篆体字,竟然是应恺。
三更半夜有何要事尉迟锐一句“干嘛”还没出口,只见应恺锵一声重重用剑撑住身体,喘息道“千度镜界没有损坏。”
尉迟锐眉梢一跳,“什么意思”
紧接着他看见应恺左手举起一物,半个巴掌大小,密密麻麻刻满了奇特的铭文,正是徐霜策在临江都时从鬼修心脏里硬生生掏出来的青铜镜片
“我回仙盟打开了禁地镜宫,千面幻镜无一破裂,证明这块镜片不是从千度镜界流传出来的。”
“”尉迟锐莫名其妙地眨眨眼睛,然后一指他手里那块镜片“长得一样。”
应恺似乎非常疲惫,喘得很厉害“我知道,通过对比铭文我甚至找到了这块碎片理应所属的那面镜子,但它是完好无损的,因此我只能想到复制品这一种解释。但千度镜界本身是太古神器,绝无可能被任何人复制出――”
咚咚
咚
对面突然传来声响,由远及近且越来越重,打断了他的话。
尉迟锐疑道“你在干嘛”
应恺仓促地回了下头,但通过显形阵看不清他身后到底有什么,只能隐约分辨出他周围环境极其黑,震动让地面也渐渐开始摇晃。
“徐霜策说临江都的鬼修与宫惟有关,而我不相信。我想下来亲自验证这一点。”应恺喉结上下一动,应该是吞了口唾沫“不过今晚大概是八字走背运了。”
尉迟锐提起剑“你到底在哪”
咚
咚
地面猛烈一震,只见应恺转身将右手按在了剑柄上,回头道“如果十二个时辰后我还是没消息,按照仙盟律令,传沧阳宗主代行盟主权责,三宗共同从旁协助。”
尉迟锐喝道“应恺”
话音未落,应恺决然一挥,显形阵应声而散――
尉迟锐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