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刀坠下,脑中嗡的一下,眼前所有的景致如同浮光掠影一样闪过,她回到了跳楼那一日,那是她十八岁生辰前夕
春日里的景总是很好的。尤其是前天下了雨,连惜花苑的琉璃瓦都被涤荡得干干净净,泛着粼粼的光。
精致小楼的一扇窗忽然打开,带着湿润水汽的春风灌入到屋里,原本屋子里涌动的暗香消散开来。
“小姐。”
丫鬟浣溪声音欢快,“今儿难得是好天气呢。”
郁青青应了一声,撩开了锦被。
郁青青是惜花苑的清倌,十三岁被卖入到楼中,当时郁青青还过于瘦弱,但是老鸨儿一眼就看出了郁青青的潜力,用最好的食材补着,用最严厉的规则束着她,等着她成长起来,做这惜花苑的摇钱树。
郁青青不甘心入青楼,多少次都准备干脆跳楼罢了,只是一想到弟弟郁安平,生生忍了下来。
人活在世间总不能只为自己而活,还得为其他人活着。
青楼里长大的郁青青没有辜负王大娘的期望,几年的调养,她有一双比春水更潋滟的眸子,比蔷薇更为娇艳的唇瓣,一颦一笑都摄人心魂。
此时她尚未接客,但是这中衣也穿得是楼里一致的样式,讲究的是轻薄通透。
中衣朦朦胧胧露出内里肌肤,宛若是轻雾之中的山峦起伏,勾得人鼻尖发痒。
无论看多少次,浣溪都会面红心跳。
低头不去看郁青青,她手脚利落开始为小姐洗漱做准备。
简单洗漱后,郁青青裹着浣溪给自己的披风,走到了窗户边。
“街上没什么人啊。”郁青青手中捧着杯盏,漫不经心地看着楼下,“大娘得继续发愁。”
王大娘怎么会不发愁这惜花苑本是京城里一等一的销金窟,去年万寿节,花魁郁青青给圣上祝寿,惜花苑的声誉到了顶峰。
不过惜花苑就像是书本里说的那样盛极而衰。
去年冬天倭寇从宁波港上岸,一路打到了京城之外。这一仗后,天子仓皇逃离,去了金陵之地。不知道是谁说,大祁战败是因为惜花苑这种场所败坏了京城的气数,于是,城里有门路的都能跑,只有惜花苑被死死按着,不能离开京城。
王公贵族们都离开了此地,京城里能有多少人进得了这销金窟
惜花苑的老鸨儿王大娘像是吃了炮仗一样,楼里的姑娘见着她恨不得走路像是猫儿一样没有声息。
哐当一声,房门被推开,郁青青单手托腮回头去看,出现在门口不是王大娘又是谁
浣溪弯腰退出,而王大娘上前就把窗给关了,一阵风一样坐在郁青青对侧,眼神里带着嗔怪“就你作怪,得了风寒怎么办”
“没关系。”郁青青淡淡说道,“总不会耽搁出阁的日子。”
这是她生辰前一日,明日就满了十八到了出阁日子,所以这段时间王大娘也盯得格外牢,生怕这摇钱树生了心思,不肯做摇钱树了。
关了窗之后,房间里那股熏香味道再次徐徐蒸腾,从角落里爬了出来。
王大娘笑了笑,眼角的皱纹舒展开,伸手捏了捏郁青青的手,语气亲密。
“青青啊,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原本不是打算今年让你出阁吗你干娘疼你,特地不给你出阁了。”
眼皮也不抬,郁青青直接说道“谢谢干娘,多给青青一些时间。”
现在不出阁无非是因为不划算三个字,这贵人们都跟着圣上跑到了金陵去,京城里有谁出得起大价钱来给她开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