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紫禁城是一个过时的世界,无人关注,无法自由出入,最适合藏人。何未给了太监许多钱,藏了他们一段日子。她对外故意让流言四起,掩盖真相,只等着大家相信传言,再想办法把人送走。宫里筹备婚礼庆典,每日进出车辆物品多,都要开箱详查,反而不如先前守卫宽松,找不到机会将人送出来。
她不敢冒险,慎而又慎,把何家客轮最后一班的日期一拖再拖。
“我等了许久,等到了最好的机会。大婚连唱三天大戏,那是宫里宫外最热闹的日子,进出贵宾无数。我拜托一位往日关系好的贵宾,帮我运了箱子出来。”
她打通关系,把他们运到了天津法租界的仓库,计划今天取走。
关关难过,关关过。
没想到货取到,却被困在法租界。
“如此说,他们该感恩于你,”他问,“为什么不配合”
“我没料算到那太监会折磨他们。”
宫内大婚首日,她欢喜地算好时辰,在唱大戏第二日,午时让莲房等在宫外接箱子。接回来时,她刚见完谢骛清他们,备好酒菜为他们接风洗尘当日却闹得十分难堪。后来他们再不肯信她、不愿配合,此行又危险,她就只能绑了人,强行装箱。
“其实情有可原,自己也不好受。”她设身处地、公平地说。
他不语,喝着何未为他倒得茶。
何未瞥鎏金座钟上的指针,十二点多了。
“我可以和他们谈,”他忽然说,“现在谈。”
谢家人出面,或许真是个办法。
谢骛清申请的通行令是明早五点的,只剩四个多小时了,她不想再耽搁,叫了茂叔来,陪谢骛清去另一房间。她没去,怕自己在不好谈。
干坐半小时后,她深觉等不是办法,需抓紧时间做事。
既要逢场作戏,都要有幽会的样子,她到浴室,放了半个浴缸的水,用梳子梳下来的头发,放到水里。毛巾、浴巾全弄得湿了,瓷砖也不能干净,要有水迹。
想想,把浴袍抱到了外头。
一件仍在沙发上,一件正找寻一个合理的位置时,门被推开了。
谢骛清手里拎了半瓶子的白葡萄酒,微醺着、懒散地以完好的左边肩膀顶开门,见她仅穿着一件绸缎白衬衫,散了长发,抱着雪白的浴袍望过来,目光微微汇聚了一秒。
他低声问“还没睡”
她不晓得是否门外有耳,轻声回说“你才回来”带着小小的怨怼。
他倚靠着门框,凝着她。想必是在感叹她的配合天赋。
随即,他慢慢,带着醉意走入,关了门。
碧色瓶子被放到门口柜子上,柜前贴着的织锦缎,将那酒瓶子衬得更不似普通玻璃,碧似玉。那些欧洲王公贵族热衷的家具式样果然有些门道,这房间越看越像欧式盘丝洞。
静里对立了几秒,她忐忑问他“他们怎么说”
他拿了半瓶酒回来,神色难辨,让人无法摸透那边的情景。
“他们说”谢骛清弯腰,捡地上的浴袍。
“算了,你别说了。”她忽然不想听了,那日他们难听的话说了太多。
“救命的恩情,此生难报,”他把浴袍递给她,接着道,“在沈宅冒犯的地方,诚心致歉。”
既然真解决了。
何未从他眼里看到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