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anj燃着anj热气的锅子，何雨闭上了眼睛，有什anj么东西在滴答作响，从她的心上，她缓缓地，不紧不慢地说
“默默，妈妈的人生失败跟你没有关系，你妈我就是这种人，傻，一根筋我没当过好女儿，你姥爷去世我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你外婆我也没照顾好。我也没当好一个朋友，当年你爸跟我闹离婚的时候你桥西阿姨正是最忙的时候，我一点忙没帮上，我喝酒，唱歌，还要她挺着个大肚子满城地找我。你妈我也没什么事业，十几年了还是个销售，去办事处开会anj，新来的员工个个都跟你差不多大，我的年纪都快够当她们妈了，还要跟她们争业绩。”
何默默努力让自己别蹲在地上，听妈妈说这些话，她一点也不好过。
“我和anj你这么大的时候，骄傲得不得了，天天出去玩儿，也没好好学习，你姥爷宠着anj我，我想做什anj么都鼓励我，那时候我觉得整个世界都是我的，结果你姥爷突然没了，我知道的时候，你姥姥已经眼睁睁看着anj你堂舅他们把他给火化了，我连我亲爸爸死之前穿的什anj么衣服我的都不知道。那时候我在想什么呢默默，我真的远不如你，妈妈那时候不知道应该自立自强，不知道应该让自己努力学习变得更好，高考就考了个大专，还是要花很多钱的那种，我也不好好读书，你他，就那个人，他在北京读书，我去了北京，住他们学校门口特别破的小招待所，每天什么也不干就等他下课，去他宿舍收了他的脏衣服去洗那时候我以为我是成长了你知道吗我不要这个世界了，我就要一个小小的家，我总能要到的，你看，我多傻啊。妈妈在该懂道理的时候什anj么都不懂，这才是你妈妈为什么把日子过成了现在这样，我为什么说我希望你别像我，我怎么能让自己的女儿也变得这么傻呢
“如果说讨厌，妈妈讨厌的是自己，也只有自己。”
鸡蛋有七八分熟了，盛在放了白汤点了香油的碗里，何雨端出来，绕过何默默放在了桌子上。
“先吃鸡蛋吧。”
何默默坐在了餐桌旁，这是她第一次不是从妈妈和anj别人的只言片语中触及到妈妈年轻时候的样子，每个字她都认真地听在了心里。
何雨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桥西阿姨会anj那么说，是因为她总觉得应该风风光光地过，我怎么可能风光得起来呢学历不好，人又不聪明，也没有你桥西阿姨那么敢想敢拼，你看，你姥爷留给我的店，我都没想过自己开个什么经营一下，就吃每个月那点儿租金。至于说再找一个，默默，妈妈实在不信自己能再找一个好的。所以，她说的话你也别当真，妈妈啊”
走进厨房里的“女孩儿”有细瘦的肩膀，白皙的颈项，和anj遥远不可及的未来。
何默默看着anj“自己”，恍惚间觉得自己看见的是真正的十六岁的何雨，她十六岁什anj么都还拥有的妈妈。
“妈妈这半辈子算下来，一直是一道减法题，这也没了，那也没了，唯独你，你是给妈妈在做加法的，有时候我回头看看这辈子，荒凉的一片空地上，只有你，长着叶子开着anj花，那么努力。”
背对着女儿说这些话，何雨努力让自己说出口的声音好听一点儿，好听地承认自己的失败和anj沮丧。
“妈妈讨厌什anj么都不讨厌你，你是唯一的那棵树啊，妈妈怎么可能讨厌你，妈妈只是有时候，真的只是有时候，我在想我女儿这棵树，是不是能长在更好的地方”
“没有所以”
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