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坐在凉亭里,桌上摆着盘下到一半的棋局。
衡玉没马上回答祁澎的话,只是扫了眼安静坐在那里的贺家主。
祁澎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知道以这位山先生的谨慎,是害怕贺家主会泄露机密之事, 于是解释道“山先生请放心, 贺兄是我的知交好友,他不会说出去的。”
衡玉冷笑。
明明她是站在台阶底下,与坐着的贺家主平视,但她的姿态更近似居高临下的俯视。
“祁大人信得过贺家主,我可信不过。”
“这”祁澎有些尴尬。
贺家主脸色也冷淡下来“不知山先生这是何意”
衡玉用指尖勾了勾腰间的玉佩, 语气冷淡轻蔑“没什么意思, 只是接下来的谈话事关重大, 绝对不容有失。贺家主这等背信弃义的小人居然也要参与进谈话,这实在是令我坐立难安。”
俗话说, 打人还不打脸。
衡玉这番话却是直接把贺家的脸扒下来扔到地上踩。
然而,贺家主能够辩驳吗
当初容家的血债可还历历在目。
贺家主隐在袖袍底下的手颤抖起来,他强行压制怒意, 反唇相讥“是吗, 那山先生现在与我又有什么分别”
――你现在不也打算背叛并州牧吗
衡玉两手抱臂,姿态悠然“是的,正因为我用了小人之心去揣摩你这个小人的想法,所以我才更加不敢让你待在这里。”
她丝毫不加遮掩, 就这样把她对贺家主的轻蔑表露出来。
小人。
没错,贺家主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
当初她逃出京城前, 只是隔空骂了贺家主,这哪里有当面骂他他还没办法反驳来得爽快。
以容家和贺家的血仇, 她在保证大局不出错的情况下,完全没必要与贺家握手言欢。
“两位”祁澎夹在中间,想要打断他们的话。
“祁大人,我只是想让贺家主暂时避开。你连这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满足我吗反正与我合作的人只是你,他在不在又有什么分别呢”衡玉反问。
祁澎直接被她问倒了。
而且吧,祁澎觉得衡玉说的是对的。
他和贺家人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一些过于机密的事情,还是别让贺家人参与进来为好。
贺家的人品,是经过检验的,公认的不行。
不过,祁澎不好直接开口让贺家家主离开,于是他沉默不语。
瞧出了祁澎的心思,衡玉立刻瞪鼻子上眼,表现出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来,将少年得志便猖狂的人设拿捏得淋漓尽致。
“贺家主,非要主人亲自下逐客令,你这不速之客才肯离开是吗”
贺家家主险些被她气了个绝倒。
他顾不上什么礼仪,抬手用食指指着衡玉,大口喘了两口气。
“在我们并州,敢这么指着我的人,是要被我切断手指的。”轻笑一声,衡玉袖间有匕首倒出,她没将匕首拔出刀鞘,只是这么放在眼前把玩。
这连刀都掏出来了,祁澎哪里还坐得住“山先生莫要动怒,贺家主与你我是一伙的”
“哦。”衡玉脸上露出虚假的歉意,将匕首重新收起来,“我给祁大人面子,今日就且放过贺家主。至于我刚刚的话,若是有得罪之处,还请贺家主多多担待啊。贺家主你也知道,我年轻气盛,虽然为人阴险背弃旧主,但并没有你那么会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