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被身上的动作所推醒,垂首坐在地面的夜缓缓抬起了头,散在脸颊旁的褐色长发一点点滑落在那尖秀的下颔,露出他艰难睁开的那一双朦胧金眸。
“兔兔”
“舍得醒了告诉你,我现在可还没有原谅你自己什么都不提前说就溜进这里的事情。”
顾兔一边扒拉捆在他身上的东西,一边不停地碎碎骂道“你怕不是想要气死我。感觉你就像是被拐进了传销组织里的傻瓜一样,即使被救出来了,事后还是会被那些一直给你画大饼的家伙骗财骗身”
夜脸庞顿时泛出苦笑“对不起,兔兔”
可顾兔的动作却骤然轻了许多,她低头抵在了夜的侧脸一旁。那只左手不经意落到了他右肋处那件黑衬衫所破开的地方,指尖轻轻触摸那道渗出了许多血迹的糜烂伤口边缘。
“别说了”
顾兔附在他耳畔的声音,在这时也跟自己的动作一样轻。
“我不要你跟我说道歉,只要你好好陪在我的身边。是我给不够你安全感吗,为什么你在面临抉择的时候不多信任我,信任昆、鳄鱼、糖醋肉这些珍惜你的同伴呢。”
总是想着一个人替同伴扛下所有的苦痛,可是顾兔最见不得的就是这种情景。
夜,明明就是她很用心想要去珍惜的存在,偏偏这个人却不知道如何珍惜自己。
不知是否她那只手触碰的原因,夜在这一刻感觉那道伤口好像又隐隐作疼了起来。细微的疼痛沿着血管传递到了他的心脏,使他的身躯表面产生了一丝丝的轻颤。
夜很想伸手去拥抱说出了这种话的兔兔,可是被紧紧捆住的双手却暂时无法做到这一点。他只能垂着头,一遍遍轻微磨蹭着黑发少女的鬓发,像只惹人垂怜的小动物。
“对不起,兔兔,真的对不起”
他是真的不想让你难过的。
就在这时,两人的身后传来了一阵皮鞋踏在地面的脚步声,黑暗里悄然浮现出了一名穿着西装的戴帽少年。
彼时顾兔正在忙着拆解夜身上的东西,可拆除起来很有难度,不禁让她心情感觉有点烦躁了“这东西用蛮力扒不行,用神水切也不行”
这是在逼她拔刀啊。
透过顾兔颈肩的空隙,察觉到了什么的夜蓦然抬头,当目光触及黑暗里那一片绷带时,他忽地紧拧起了自己的秀眉,喊道“贝塔”
身后的黑暗中,贝塔骨节分明的右手按压在自己亮红色的帽檐,只隐约可见他嘴角浮现的讥嘲笑意。
“这是专门吸收神水的管子,正常情况下是绝对没办法拆掉的。他注定只能待在这里,绝望地等待溶解液浇下来把自己融化。”
停下手中动作的顾兔回头,冷冷斜视向了那位踱步而来的绷带少年。
“是你”
这不就是之前在橡子工房里见到过的那个家伙吗他怎么会出现在工房战的比赛场地里
贝塔似乎能完全读懂她眼里的疑问,像是为将死之人解惑一样相当好心情地解释道“很奇怪是吧,我只是通过一些特殊办法混进来了而已。因为我也很想要跟你们一样参与工房战啊”
想要变成真正的普通人,想要和甄选人员一样登塔。
“果然我就知道待在这里肯定能等来好东西。”想到那些未尽之语,少年含着愉悦犯的语气些微产生了转折,缓缓失去表演欲望地沉了下来。他绷带里露出的那双三白眼注视着顾兔二人,无端显得冷漠无情。
“看,这不就被我钓到了吗久威傲来格雷斯那个完成品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