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不见。她动用的是自己身体最原始的力量,可顾兔忽视了对方当前失去了灵魂后那具躯壳,究竟能轻到什么程度。
她只是一个用力,威傲来就被她推得往石路外破损的栏杆而去。
噗通。
双方坠入悬崖下的溪流。
那条溪流不深不浅,刚好能没过两人的膝盖。威傲来被顾兔推倒在了水里,流速飞快冲刷着他身上残余的血液,耳畔传来哗啦哗啦的流动声。
即使彼此的身体都被水流沾湿,那位长发少年的眼神里仍然充满了平静。
平静地抬首仰望着她。
那样的眼神像是就算这么死去了也无所谓。不如说,在见到了她一面后,能死在她手里也很不错。他早在很久以前就失去了活下去的理由。
已经回不去了。
“你这到底算什么”顾兔的声音忽然响起。
她之前刚换好的衣服都因为坠入溪流又一次浸湿,湿润的黑色长发贴在她苍白的脸颊边,淌下来的水珠一滴一滴落在了威傲来的脸庞。
不知道是否沾染了她的体温,那些水珠有些冰冷,有些滚烫。
威傲来不知道她话里的含义,负了伤的身躯被周围冰凉的溪水不断冲刷,那丝寒冷刺激得他的嗓音沙哑“什、么”
顾兔双手攥紧了他单薄的衬衫衣领,拳头紧紧的,直把那片湿透了的衣料攥得发皱。
她想要质问他为什么不承认自己的身份。
想要质问他,难道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了谁才会对帕格的人那么仇恨结果在她那么拼命复仇的时刻,他却选择保护那些家伙。
这到底算什么
她的恨意又算什么
可是这话,她说不出口。
因为夜承受的痛苦肯定更甚她的百倍。她失去的,不甘的,仇恨的,对方心中深处同样拥有。她同样不理解,他究竟是用着一种怎样的心情来面对自己,向过去的同伴否认自己的身份。
攥住衣领的拳头蓦然就放松了。
顾兔低下了头,湿透成一缕一缕的黑发贴着少年同样湿透的褐色额发。他们就像是被同一根荆棘捆住相互扯远的鸟,经历一路跋涉,彼此都遍体凌伤地挨到了一起。
“对不起,让你等了那么久。”她使用了万花筒的眼眸不堪负荷溢出了一滴血泪,但很快就被发丝间落下的透明水滴冲淡。
听见这句话的那一刻,夜霍然睁大了金色的眼瞳。摇晃的瞳孔似遭受了触动,就近盛着她面容的视线变得些许模糊。
她头发滴下来的水,每一滴都烫在了他的心脏上。
“你不要这么说”
这会让他好不容易以为建立起来的坚强,又一次全数崩溃。
可对于顾兔来说,这是不容争辩的事实。时间真的太久了,久到维系在他们之间的东西都已经变得面无全非。
“现在的我们各自都背负着很沉重的东西。”顾兔垂眸说道,“这才是会变成这样的真正原因。”
她同样没办法在这里放弃比赛,直接将他带走,这将让同伴们的努力付诸东流。
所以,顾兔将枪口对准了他。
“等我,在工房战里我就要带你回来。”顾兔抿着唇,对怔忪注视着自己的长发少年黯然提醒道,“你自己做好准备,不允许说不。”
最后,她往没有丝毫抵抗的少年心口轻柔开了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