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是彻底的离开。
陈漾吹拂茶汤,啧一声,“有点苦。”
“朕的茶艺自然比不得你。”
陈漾笑笑,桃花眼熠熠有光,“陛下关心太子,却不见太子这父子情,真让人费解。”
“人的情感本就复杂,哪是一两句话就能道清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更迷。”萧荆透过氤氲茶气,看向对面的青年,“就像你对屋里那女子。”
陈漾一愣,随即笑开,“让陛下见笑了。”
两人因茶结缘,算是抛去身份的忘年之交,否则,任凭陈漾再财大气粗,也成不了皇商。只是这重关系,外人几乎不知。
陪萧荆聊了一会儿,陈漾起身去往密室里间。里间内躺着一名昏迷的女子,三十二三岁,生得冰肌雪骨,美若西子,透着一股病态美。
八年前救下女子时,他还是个十八岁的少年郎。如今少年褪去青涩,成为腰缠万贯的巨贾,女子还是“睡不醒”。
自救下她时,她便得了一种怪病,常年昏睡,偶尔清醒,清醒后不言不语,很快又会睡过去。
陈漾为她请了不少名医,都治不好这个怪病。
她成了陈漾的负担,伴着蜜饯的负担。
至今,陈漾都不知她姓甚名谁,却心甘情愿陪了她八年。
外人都道陈大掌柜多情亦无情,可谁又知,他的执念有多深。
对于这一点,倒是和恒仁帝很像。只是恒仁帝的月光已经消弭,而他的月光犹在。然而,这抹月光是否愿意照在他的窗前,尤未知
陈漾支开绮窗透气,感叹道“姐姐已经十日没有醒来,真怕你就这么睡过去。”
待陈漾走后,床上的女子动了动手指头。
时至年末,杜府的花园内寒梅怒放,在飞雪中红艳如火。
这日,杜忘走进东厢房,对掌珠道“礼部要在大年初一为太子举办登基大典,各府尚未婚配的嫡女都要参加,你意下如何”
掌珠摇摇头,“女儿能借故不去吗”
杜忘点点头,犹豫着拿出一道钧旨,“太子有令,令你三日后进宫,常伴君侧。”
掌珠脑子轰隆一声,向后退了两步,她没想到,萧砚夕对她生出这般强烈的占有欲。哪怕父女俩再三拒绝,也逃不过皇家的安排。
杜忘稳住女儿肩头,“别慌,为父来想办法。”
“爹爹有何法子”掌珠眼底焦灼,心知转折的可能性不大。
杜忘鲜少的温和一笑,抚上她的脸,“珠珠要相信为父。”
此刻的掌珠读不懂父亲眼底的流韵,直到腊月十三,亲眼瞧见杜府火光四起时,才知父亲眼里的决然是何意。
当晚,杜家走火一事,不仅惊动了内阁、六部、顺天府等各大衙门,还惊动了三厂一卫,甚至整个皇宫。
萧砚夕从宫里赶来时,火势已小,衙役们拎着水桶进进出出。
男人的脸在火光中忽明忽暗,看不出情绪。
衙役架着杜忘和仆人来到萧砚夕面前,众官员一拥而上,嘘寒问暖。
萧砚夕揪住一名衙役的衣领,“杜府小姐呢”
衙役赶忙道“卑职这就去寻。”
萧砚夕松开他,一双凤目微微有了波澜。
子时一刻,大火被彻底扑灭,衙役翻箱倒柜,也没找到太子爷要见的女子。
众人跪地请罪。
萧砚夕负手睥睨跪在最前面的杜忘,“明掌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