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的手悬在半空, 手背上的经络由于用力而变得清晰分明,苍白的指尖犹如蝴蝶垂死的触须,在黑暗中微微地颤抖着, 但是却无法再前进半分。
嵇玄拽着他的手腕, 将他的手一点点地拉离那颗肉瘤。
拉的越远,怀中的青年挣扎幅度就越大。
他本能地抗拒着, 挣扎着, 但是却无法摆脱对方的臂膀,紧贴着自己后背的胸膛犹如坚不可摧的磐石,将他死死地禁锢在距离母亲一步之遥的地方。
“嘘”男人用低沉轻柔的声音安抚着。
他凑到叶迦的耳边呢喃着,声音中有着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温柔宠溺“那个不能碰。”
那是母亲的一部分。
即使只是从她身体上移除的肉块, 也能在短时间内独立成活,源源不断地向外涌出纯然的恶意,污染着,蛊惑着, 渗透着。
她是所有怪物和厉鬼的母亲, 是世界上一切黑暗恶念的源头。
她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慷慨地递到叶迦的唇边, 诱惑道吃下去。
吃下去,就能成为她的孩子, 她的臣民, 她的爱宠。
吃下去就能回家了,回到她阴暗而死寂的怀抱中,感受她的慈爱, 成为她的一部分。
嵇玄垂下眼,冰冷的唇落在青年温暖的肩颈。
对方颈窝处的皮肤细腻温凉, 如同被捂热的玉石, 一层单薄而紧实的皮肉覆盖在还骨骼之上, 贴近时几乎能够嗅到皮肤以下血液涌流的芬芳,令人控制不住想要咬住一小块,在齿列间细细地研磨。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嵇玄沉迷地吻着对方脖颈和肩膀连接处那一小块柔软的皮肤,深深地将青年身上还沾染着浓重血腥味的气息吸进肺部,将他舔化,嚼碎,咽下,好填满自己空荡荡的,冰冷的,死寂的胸腔。
手掌之下,他能够感受到,对方那长长的,柔软的眼睫微微地颤抖着,仿佛某种小动物的绒绒的毛发,缓慢地,轻柔地刷过他的掌心。
想要收紧手指,将那令他心痒的感觉牢牢地攥在手里,又担心握的太紧,把它捏碎。
破坏的冲动和怜惜的欲望在他的胸腔内打着架。
嵇玄将自己的下巴抵在对方的肩头,无声地叹了口气。
要是他能一直这么乖就好了。
但是恰恰相反,嵇玄非常清楚,只要对方一清醒过来,就又会变回那个锋利的,残忍的,战无不胜的ace,会毫不留情地用自己的武器划开他的胸膛。
太可惜了。
嵇玄伸展开自己的鬼蜮。
空气中裂开一道猩红色的缝隙,只见它缓缓地张开,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那枚仍旧在向外流淌着液体的肉瘤纳入其中。
最终,肉瘤的最后一丝气息也被隔绝在外。
母亲的气息消失了,城市的异化也随之停止。
天空的血色犹如潮水般缓缓地退去,逐渐地露出原本的颜色。
地面上,厉鬼和怪物不再狂化,活尸身上长出来的肢体自然脱落,它们跌跌撞撞地在一片狼藉的街道上走着,时不时地栽到地面的缝隙里,然后躺在里面不再动了。
那些本就爱藏身于黑暗中的生物刺溜一声再次钻回到了黑暗当中。
除了恶意极深极重,无差别地对人发动攻击的冤魂厉鬼之外,其他的大部分怪物和鬼魂都不再具有那样可怕而狂躁的攻击性。
怪物大军一触即溃。
奋战到此刻的人们茫然地对视着,每个人的面容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