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相里鸿手里握着的那枚铁合玉,已经牢牢地扎穿了棺中女人的肩膀,女人本该僵死的面容忽而扭曲了起来,眼睛也睁开了,一双眼睛,左眼是正常的眼白和瞳孔,右眼却连眼白都看不见了,只剩下乌黑的一片,深不见底,尤其瘆人。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女人没有开口,但声音却响在了他们耳畔。
“佛子也赶回来了,他所想的,应当与我想的一样。”相里鸿声音微微沙哑,但是十分稳定,“整个神官坞,当时不在自己房间的人有三个,却还有一个你,不论在不在房间,我们都不会想到你。”
“护国神在这里,凤凰是纯阳之体,神魔妖鬼不敢靠近,你们会自发害怕。那一天,护国神与佛子过来,你随后称病。”
“那三人被囚禁时,杀人的是你,只为帮助另外一个人洗清嫌疑,也因为你是妖,不是鬼,所以你能够破掉杀鬼的法阵,盗走两火火种。”
相里飞卢的声音沉稳而富有调理,“你们急于挑衅,也是因为护国神在这里,明行的光芒已经快要照到玄武壁水了,你们担心再这样下去,雾气将散,你们如果再不找到神泪泉的下落,便再也找不到了。”
“是这样吗”
他的嘴唇动了动,那句“夫人”没有说出口。
“你怎么会知道”那妖怪怪笑起来,仍然是一只眼黑白分明,玲珑剔透,另一只眼全黑恐怖,“我在你身边大半年,你都未曾发现,你现下如何知道的”
“有因便有果,因果循环,循因溯果如此简单。”相里鸿低声笑,随机双眼发红,沉声喝问“你把她放去哪了,你把她如何了,快说否则我有无数种慢慢折磨你的办法,我有无数个”
他的声音听起来苍老而疯狂,也就在此刻,相里飞卢发现他更老了。
当日容仪那句“你师父变老了”不是假话,相里飞卢惊觉,这种衰老的速度已经远远超出普通的心里劳神。
他往前走了几步,脸色绷紧“师父,你”
一条红色的、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线,系在相里鸿左手手腕上,隐隐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光,一头连着这副棺木,另一头连着遥远的某一个地方,穿过雨幕,难以看清。
“因果线,原来你用了禁术,用一条命为代价,追溯因果”那女妖盯着他的眼睛,“果然,我早该提防着那本书。我仍是小看了你们人,你们人间便是如此奇怪,竟然还有人将其他人,看得比自己的命更重要。”
“把她还给我。”相里鸿咬着牙,一字一顿,“把他们,还给我。”
那么多条人命,那么多个鲜活如旧的名字,音容笑貌。
他手间发力,最后的恨意带着凶狠喷薄而出,却在青月剑初剑的那一刹那生生顿住。
眼前女人的那只黑眼忽而消退了,变回了当初那个病弱苍白的小姑娘。
她双眼渐渐蓄满了泪水,凝定地看着他,双手不停地发抖“大人”
当初她成婚后,仍然叫他“大人”,带着一些拘谨和小心。只因他虽然还俗,但身上仍然佛门人的恪慎循礼。
她总明白是自己贪婪,他是为了渡她而与她成亲,并没有别的。她这么叫他,相里鸿也这么应着,不带任何别的情绪。只是有某一天开始,她在房间里喝药,那么苦的一碗药,她不想喝,抬眼却听见相里鸿出去叫住卖糖的货郎。
“饴糖三两。”她听见他说,“我娘子怕苦,不肯喝药。”
旧事如浮光掠影。
她轻轻地说“你老啦。”
她伸出手,想要轻轻触碰他的眉眼,但手腕却被妖气所侵,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