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他在青月镇拿走的几本情劫故事,他还没有看完。
他仍在等相里飞卢回来。
大雨中,火光明灭,神官们站在冶炼处中央地位置,注视着上边供奉阴火与真火的位置,雨水落下,照得地上的积水也明晃晃的,透着人影。
今日没有任何人死去,但却比有人死了更加沉默。近半年以来,他们从察觉到天象异常开始,以相里鸿为首,倾尽心力制作以两火为核心的法阵,来保护姜国这一方水脉。
而如今,阵法被毁,阴火与真火熄灭了。
更不知道那妖物用了什么办法,能够越过缚妖的阻拦。
“这是九天与黄泉的火,是青月镇炼化铁合玉的核心,火断了,青月镇再也打不出护国神兵,青月剑,只能是最后一把了。”
这次因为没有人死,更多的乡民也闻讯赶来,一个大半辈子打铁的匠人声音低沉,没有绝望,只有近乎麻木的痛心,“以后我们能做什么那么多年的,那么好的铁合玉,都炼不了呀”
“以后我们拿什么去杀妖精水脉必须有铁合玉镇守”
“大家都安静一下,听我说。”相里鸿扶着轮椅走出来,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他身上带着肉眼可见的疲态,但挺拔的姿态依然不改,如同他在青月镇的威信一样。
“大师已经查明作乱杀人的是妖,我们已经在做除妖的阵法,请大家少安勿躁。两火虽然已经断了,但水脉还在,只要水脉还在,我们姜国就还有希望,我们青月镇所做的一切努力,都不算白费。”相里鸿注视着人群,“我相里鸿在一日,神泪泉就定然安然无恙,大家也都会安然无恙”
这些话他已经说过很多次,其他人也听过很多次。相里飞卢握紧手中的青月剑,哑声说“师父。”
相里鸿挥手让其他人退下,转过身来凝望着他。
“师父,两火被毁,这是一个挑衅,青月镇不能再死人了。”相里飞卢说,“现在阵法未成,抓妖一事遥遥无期,让大家走吧。”
他看着他的眼睛,重复了一遍,“走吧,师父,包括您在内。走吧。”
相里鸿愣了一瞬间,紧跟着暴怒起来“不可能青月镇人一个都不可能走,我们生来就是守护青月镇神泪泉的。神泪泉离开青月镇就会枯亡,水是什么,是整个姜国的国运所在”
“早在孔雀死时,神泪泉已经该有干枯迹象了。”相里飞卢平静地说,“我是国师,相里大人,让所有的村民撤离神官坞,由其他地方接收,我留下来守神泪泉。”
“不行”相里鸿断然拒绝,他双手因为愤怒颤抖起来,而那双已经残废的腿却拖延了他的这种愤怒,让他用力挥舞双手的姿态也变得笨拙可笑,“我不可能走,是,你是佛子,师父现在老了,但是我绝不会逃避,神泪泉在我这里,那妖精要去就要去,我等着它人在泉在,泉毁人亡”
他大口大口喘着气,双面血红,忽而抬头死死盯住相里飞卢,“神泪泉在我这,在我这你是谁”
他忽而厉声问道,“你是谁莫不是妖物,前来套话”
相里飞卢仍然只是握剑看着他,片刻后,他动了动,伸手扶住他的肩膀,四指并拢,手掌前段轻轻贴了贴他的肩膀。
是他小时候,相里鸿安抚他的动作。
当年他第一次杀妖鬼,那是一个伥鬼,化成孩童模样,惊恐地看着他往后退,他握剑的手不断地发着抖,他说“师父,那是人。”
而相里鸿就这样轻轻扶住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