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坐回属于自己的梳妆台前,哪怕与宫中的摆设相比,这里处处透着寒酸,也还是自己熟悉的一切,才让她觉得踏实。
季凝回想过往这段日子所经历的一切,仿佛一个幻梦似的,如今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自己自幼居住的地方,却也不过是暂居。
如今只等后日,便要进了简家的门了。
郑氏早吩咐了家中的厨子,特地照着季凝的口味准备了吃食,十几样吃食一一端了来,捧着食盒的丫鬟由郑氏身边最亲信的周婆子带着,把吃食送到了季凝居住的小院。
“夫人说了,殿下若是喜欢呢,好歹赏脸吃几口,也是成全了咱们的心思。到底咱们家比不得宫里的吃致考究,不过但凡姑娘想吃什么,尽管与老奴说,老奴立刻让厨下准备去。”周婆子赔着笑脸道。
“周妈妈是吧”季凝居高临下地看着周婆子。
“不敢”周婆子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季凝是记得这张脸的。
这婆子是郑氏身边的亲信,这些年来却也没少帮着郑氏作孽。
季凝清楚地记得,当年自己只有七岁的时候,得了一场大病,发烧烧得厉害,小院里的仆从怠慢,发现她烧掉了半条命,才慢慢悠悠地去前面禀报。
当时,玉篆也只是个小小的孩童,只会守着自己呜呜咽咽地哭。
那惫懒仆人也不知禀报到哪里去了,竟没了下文。还是季凝的乳母宋嬷嬷,壮着胆子去前院寻季海,恰好撞上了刚刚下衙回府的季海,于是才知道季凝得了重病,季凝才不至于一病烧死。
季凝是得救了,宋嬷嬷却没落了好去。
季凝病好后没过两日,宋嬷嬷就被郑氏寻了个由头,杖责了二十,还是在季凝的小院里行的刑。
那日是个阴天,天上铅灰色的云层密密匝匝,像是永远都散不尽似的。
院里子郑氏手下的婆子,按着哭喊得哑了嗓子的宋嬷嬷狠砸了二十板子,季凝和玉篆在屋里吓得抱着大哭不止
宋嬷嬷挨了板子之后,便瘫在了床上,被她儿子接回家去,半月后就故去了,季凝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从那以后,晚上打雷的时候就再也没有人抱着哄着季凝,让她不怕不怕了。
而在那之后许多年,季凝总觉得小院里飘着血味,仿佛永永远远都散不尽。
带着众婆子打杀了宋嬷嬷的为首之人,就是眼前的这个周婆子。
季凝绝不会忘了这张脸,也绝不会忘了这仇恨。
“劳烦周妈妈了。”季凝表面上却笑得极得体,指点着周婆子和她带来的丫鬟,把食盒一一放下。
玉篆上前来,把食盒一一打开,请季凝观瞧。
季凝大略扫了几眼,便手指点着几样吃食。
玉篆会意,遂将那几样吃食的盒盖盖上。
周婆子不明白她们主仆在做什么。
季凝微微一笑道“我一个人怎么吃得了这么多的东西便是玉篆一起,也是吃不下这么多的,平白糟蹋了新鲜食物。”
又点指着那几个被合上食盒的菜式道“我留下几样我喜欢吃的,余下的这几个,便赏给周妈妈和众位吃吧。”
玉篆于是上前来,将那几个食盒递还给拿它们来的丫鬟。
季凝则目不转睛地盯着周嬷嬷的反应。
周嬷嬷哪料到会有这种事
她愣了愣神,忙道“这可使不得这是夫人特意吩咐厨房做给殿下的吃食我们是什么人,哪敢”
季凝抬手止住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