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门裴衍青怀里抱着被子站在最前面,身后跟着一个面色冷淡的谈知臣。
任孤鸣现在已经不怕谈知臣了。虽然知道他后期日天日地本领滔天,但现在反派大佬就是个身量不足的小孩子,还不太爱和别人接触,看人的表情又冷又淡仿佛扫过一堆无关紧要的灰渣似的。
完全不虚嘛任孤鸣乐观地想。
孟雪致是硬凑过来的,这小子像块狗皮膏药似的冲进屋里大叫道“阿鸣你这里的席子好大呀”
窗子被人支开了一点,一枝凝着露水的梨花娇娇怯怯地探进来,婀娜的影子在竹席上投出了一道漂亮的花纹。这张席子很长,如果把摆着的小几挪走正好够四个少年住着的。
“我们今晚一道住这里吧”孟雪致乐颠颠地扑上去滚了一遭,凑上去闻了闻含苞欲放的梨花高兴道“我要住梨花下面”说着仰面躺着不动了。
裴衍青当然没什么意见,他也扑过去和孟雪致滚在一起,扒着被蹬得七扭八歪的小几只露出一双大眼睛“我想挨着窗子。”
任孤鸣自然而地看向谈知臣,谈知臣平静地与他对视片刻,随后把被褥放在了最边上的位置。
紧邻着置物柜。
来进学的孩子大多数就是家族或者门派里最受重视的一个,有的彼此很熟如玉空玠和任孤鸣;还有如裴衍青这样的“万人迷”体质,和谁关系都好,过得热热闹闹的。然而在人群的影子里还坐着谈知臣这样的孤僻异类,和谁关系都冷冰冰点到为止,孤僻得离群索居要不是裴衍青拉着他来,说不定他会自己一个人住在屋里枕着剑和衣而睡。
几个少年收拾完了躺下准备睡觉,孟雪致缩在被子里也不消停,乖巧盯着天花板“你说小玉屋里会不会打起来。”
他非要执着地叫玉空玠“小玉”,玉空玠气得当天晚上少吃了一碗饭,抢了薛金唤的枪愤怒地追着他满山疯跑,他出身弦门又琴剑双修,力气十分大,把薛金唤的枪抡得像根烧火棍,追得孟雪致心有余悸。
“应该不会吧,虽然他和缙衣不太合得来,”裴衍青接道“那不是还有阿诚吗。”
任孤鸣也认同,薛诚薛金唤估计是这群少年里最老成的,如果他都压不住这两个魔星
估计只有请平云君亲自出马了。
谈知臣既不参与,也不听他们唠嗑,他躺得平平整整活像入殓似的,闭着眼睛好像已经神游太虚了。他离任孤鸣只有半只手臂的距离,微微一转头就能看见他顺驯垂下的睫毛凝着。
少年时的谈知臣和成年后的“公珩”只有轮廓相近,少年时还未经历后来的风霜,给人的感觉更多的是冷清感;成年后的“公珩”除了做什么都有点漫不经心,还稍微有些说不出的疲倦感,简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孟雪致还在和裴衍青漫天胡侃,任孤鸣开口“还不睡吗,明日卯时还要起来练剑啊。”
书要背剑也要练,再加上闹腾了一晚上,两人立刻打住,安静睡觉去了。
任孤鸣这一夜睡得不太踏实,他竟然梦到了后世的公珩。好像是他二人刚刚在穹窿山下分道扬镳的场景,梦里那个任孤鸣头也不回地走远了,公珩却突然转了回来,牵马的农户身体里的人气一点一点脱离出来,白石雕刻成的身体碎成了泥土。
他接过马缰,慢里斯条地抚摸着马鬃,一言不发。
任孤鸣双眼一睁,好半天才徐徐吐出一口气来,穹窿山夜里不熄灯火,天穹沉甸甸压着,整座山脉都泛着一层暖光。他望着窗外油然生出一股寂寥感,以前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