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衍青性情开朗,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连康缙衣都和他关系极好;与此相反,谈知臣则鲜少参与众人玩闹,任孤鸣曾经有意无意尝试着接近他几次,不是扑了个空就是被明晃晃地挡了回来,几次下来后就不自讨没趣了,放心地去抱主角大腿。
平云君第一次讲学,下首位列混乱无章,因为穹窿山一向不时兴圈在屋子里讲学,山上植被繁茂,天气正好就在席台上听学,日头烈一些就去树荫多的地方。孟雪致率先定了一个临近柳叶垂条的位置,平云君讲得正在兴头上,他伸手了片叶子下来折兔子玩。
平云君眼也不抬“孟雪致,你来说说方才我都讲了些什么”
孟雪致拿书挡着叶兔子的手一僵,不着痕迹地蹬了蹬坐在旁边的任孤鸣,任孤鸣不敢提示,眼观鼻鼻观心一声不吭。
平云君又不怒反笑“不知道阿鸣,你说说为师刚刚讲了什么”
任孤鸣也是一僵,并未说话。
哦豁,一抓抓俩。
平云君目光向后“总听人提起弦门后生玉空玠旷世之才琴剑双修,那你来答。”
被虚假吹捧的玉空玠也低着头看书,一言不发“”
他身旁坐着的是缩头乌龟许卿褚因为他不敢吱声,好欺负,玉空玠欺负他惯了。见平云君大有朝他瞥过来的意思,许卿褚怯怯举手“我,我知道。”
平云君下一个本来要逮正在描书上红抄的康缙衣和一旁与他明确划地而立发呆的常秋声,突然被人出声答了还挺感兴趣的,示意他说。
许卿褚磕磕绊绊叙述了一遍,不负众望地漏洞百出,他也自知答得不好,急的眼眶透红,好像要哭了似的。
与谈知臣同席的裴衍青也自告奋勇“弟子有言”
众人都回头看他,任孤鸣也回头,谈知臣本来就面冷,又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情,理所当然地无人愿意与他同席,裴衍青来的有点晚,左看看右看看竟然自己坐下了。
谈知臣似乎对方才这一大型逮人现场无知无觉。他端端正正地坐在一片浓郁的树荫下低头读书,指尖一寸一寸抚摸过单薄的书页,裴衍青几乎一字不落地把平原君强调过的文段背诵了一遍,谈知臣翻书翻到一半的手极为轻微地顿了一下,随后泰然自若掀了一页过去。
任孤鸣本来就比别人更加关注谈知臣,他这微小的动作也难以逃过任孤鸣眼睛,他盯着盯着书突然抬头,目光直直冲着任孤鸣而来
任孤鸣没想到他感知如此犀利,两人目光一对撞,前两天他无意得罪大佬的蠢事浮上心头,他被视线一烫,先挪开了目光。
“既然各位心神不定,就劳烦各位把衍青复述过的内容抄写几遍静静心。”平云君目光一一扫过刚刚不幸落网的几位。
有了第一例,就少有第二例、第三例,几人敢于在课上如此,还是觉得平云君面善,大着胆子在被罚的边缘疯狂试探,结果惨遭执法。
放课后,几位蔫头丧气地跟着任孤鸣往穹窿山抄书室而去,薛金唤本就比较老实,又坐在步夜白身边不好动作,侥幸逃过惩罚,他和裴衍青幸灾乐祸地目送诸位进抄书室“保重。”
孟雪致没多大丧气,还嬉皮笑脸比划鬼脸,被玉空玠按着头怼了进去。
抄书室与藏书阁相连,原本是为弟子们誊抄卷本所单独辟的一间耳室,后来借阅资格开放,鲜少有人愿意再抄一本带回宿舍研习,平云君又和孟老学究学了一套见鬼的罚写大法,便干脆演变为弟子们抄书领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