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吃了一把灵丹妙药,腰也站直了,腿脚也利索了,刚刚乱七八糟的头发也重新束得服服帖帖了,任孤鸣才察觉到这人气度很不一般。
他光是站在那,浑身上下就写着“生人勿扰”、“闲人勿近”这么两行,明明表情十分正常,就是让他生出一种隐隐的优越感。
但凡现在形势再松塌一些,步岑姜也就发现了这点微妙的不和谐,可惜她心思太重,往往做无用忧愁,一心快步跟着几个探查过坟头的弟子匆匆寻路,无暇关注这位新捡来的散修什么德行。
或者说她对出手痛斩飞尸的任孤鸣非常信任。
然而任孤鸣实在担不起这份信任。他没从这位奇奇怪怪的公珩身上察觉到什么敌意,公珩也刻意维持着担惊受怕的神情,双方居然达成了一种奇妙的平衡。
公珩拿的那把银霜剑,非但没有篆字,剑身也没有灵器特有的通明感,好像还真是步岑姜所说“门里拿来给入门弟子耍着玩的通用破烂货”。
试想一个听到风声想来从世家手下捞一笔的散修,究竟是有多么不自量力不知深浅才会拎着一把玩具剑跑来蹚浑水除非醉翁之意不在酒,对方意不在山里杂碎。
雾气封山能把一群弟子哄得团团转,可公珩或许的确没把这雾气当回事。
任孤鸣若有所思。
幸好活着的弟子有一位人送外号“小地图”的,方向感极佳,领着一群人在齐腰的荒草里跋涉许久,终于蹚出了一条近路,找到了一处荒坟。
这荒郊野岭的,干的又是扒人坟的事,两个弟子站在最外面架着剑戒备,阴风一吹呼哨作响,后脑勺都泛着一股凉飕飕的冷意。任孤鸣蹲在稀土包上借着云浪生剑身一点薄薄的光亮仔细打量这口破败的棺材。
步岑姜实在看不过去,点了一张符篆递给他充作光源,公珩面无表情地低头打量这处荒坟,不知道是他目力极佳还是如何,这种燃符助明的手段应当非常简单,却不见他掏出符篆点燃,只借着任孤鸣手里那点符篆余光打量。
他一路表现稀松平常,此时终于稳定心神却一脸冷硬,几个步家弟子也没拿他当回事,自然没人替他燃符。任孤鸣摸了摸头试探道“我分你点符篆照照”
“不用。”公珩一抬脸,他把头发都束了起来,这蓬光又是从下面近处照过来的,显得他面容轮廓异常的立体,一双眉生得偏低,压着线条流畅的眼睫莫名有点深沉的意思,唇又薄薄地抿着,相貌端正俊雅但带一点冷漠的阴翳。
任孤鸣说不羡慕公珩的长相是假的,谁都情愿自己生得称心如意,可惜他一来就卷进这么一桩事里,实在没空打量自己这副身体皮相如何。
将就过呗,还能不活了咋的
羡慕归羡慕,事还得继续办,他用剑戳了戳这副满身破败的薄棺,似乎入土多年,外皮的劣质木材已经微有腐蚀,一道长长的裂隙贯穿底板,看那扇封盖内壁深浅不一的抓痕来说,的确是自行破土而出的。
封棺土掀得满地乱洒,这具棺木却一头在外倔强地翘着,一头深陷泥地,好像头重脚轻躺不平似的。
任孤鸣里里外外仔细辨认过了,没有其他遗留下的东西,微乎其微的一点贫瘠陪葬还在棺材角里堆着,没人动过。
一位弟子道“这里已经比较接近山腰,我们查看坟墓时只捡了几个路程方便的查看,没有什么异常,这个棺木倾斜可能是积年雨水冲刷,白尸破棺而出时导致的,可以推断不是人为撅尸,大概是有什么东西阴气旺盛,召动尸变。”
他还在有凭有据推理,公珩径自抽出银霜剑扫了扫露出土面的一节棺木下的泥土,任孤鸣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