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熟练撸起了大男孩的衣袖,病态苍白瘦到骨的手臂,是密密麻麻的针孔。贝尔图乔熟练打针,扔掉针头。
大男孩不动了,他又回到了我第一次见他的模样。死气沉沉、半死不活、没有朝气,他浅淡的眸子失去了色彩,平静乖顺的被贝尔图乔搬到椅子上。
贝尔图乔爱怜地摸了摸大男孩的头,神色慈祥,“你看,你乖一点,就不会受那么多苦。”
我惶恐地缩在黑暗的角落里,尽量缩小我的存在感。按住几乎紧张到快要涨破的血管,好奇又害怕接下来的画面。
贝尔图乔哼起了一首歌,他掏出口袋里的遥控。按下了手中的开关,白屏幕缓缓从墙上降下。
余光中,我可以看见大男孩的侧脸,他的侧脸线条分明,下巴瘦削。远远一瞥,也是惊艳连连。可是,再仔细观察,他下巴紧绷,下颚线缩紧。无不显示他很紧张,即使他看起来乏力软绵绵。
我按住加快的心脏,视线落到屏幕上,那里到底有什么
视频看起来很久远了,画质不是很清晰。动不动花屏,但是可以看见一个很美丽的女人。大男孩的侧脸、眉眼之间很像视频中的女人。
第一个画面是晴空万里的天气,女人穿着绣着金线的白色连衣裙。她倚在坐垫上看书,漫不经心、慵懒的与某个人谈话。即使她冷淡、说话连讥带讽
大男孩猛的抖动,向上弹了一下,气息急促。
第二个画面非常暗,暗到模糊,镜头的焦距拉远拉近让人眼花。屏幕透出暗沉的空气,显得沉闷。唯有微弱的光亮,可以模糊认出这是一张女人的脸。她似乎在笑,脸上沾上了粘稠的东西也不在乎,她指着一团黑乎乎的的东西笑的很开心。镜头慢慢拉近,是一个一个一个心脏
整个身体血液倒流,浑身冰凉,我听不见他们在交谈什么
女人满足的脸和年轻的贝尔图乔的脸一闪而过,一张张画面重重的撞击着我的脑袋。耳朵边嗡嗡作响,胃里空空如也,我什么也吐不出来。像条搁浅的濒死鱼大口呼气,无力靠在墙上。
这是什么
这他妈是什么一个女人和人交谈杀人剖心、敲骨取髓
他们乐此不疲,残暴不仁
所以,贝尔图乔一直以这种方式摧残大男孩的精神吗
他要把他打造成和他母亲一样的人吗
疯子
脑海里大男孩双眼无神的目光、颓丧萎靡的精神、瘦到露骨的身体,还有那伤痕累累的手指。被禁锢的人生,被人任意决定人生的悲哀
可是,我忘不了,大男孩吃柠檬果酱,眉目清爽,视线清澈的美好。
我知道贝尔图乔拿的针是什么,那是镇定剂。我曾有幸目睹过,孤儿院的老师擅自给不听话的孩子打,我也被列入名单,他们还未实施我就逃跑了。
呵,那是防止人狂躁和抑郁的好东西,整个人平静的不像自己,七情六欲都感受不到。
贝尔图乔还真是残忍。
大男孩耷拉着脑袋,像被抽走所有力气,埋在椅子里。
我想起了很多像大男孩的孤儿,我深吸一口气,吐出浊气,不再想从前。
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回过神来,我发现身体已经动了。我发誓,我绝不是因为怜惜大男孩还是认为我们曾同病相怜。我也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反正我就是想这么做。
我拿起了柠檬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