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断气时,眼睛还睁得溜圆。
清漾扑过去,脸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她颤着手指,哆哆嗦嗦去探丹青的鼻息,而后蓦然跌坐在地上,伸手捂住自己的脸颊,整个人从头到尾,都透着一股绝望的意味。
南柚的心凉了下来,嘶嘶冒着寒气。
丹青死了,她最后能够证明自己,证明孚祗的方法也没了。
“伯父,伯父。”清漾哭过之后,乱爬带挪地扑到星主的跟前,她手脏兮兮的,带着血污,拽着他的衣边,小狗一样的可怜,一边摇头一边道“清漾相信此事跟右右没有关系,是清漾口不择言,牵连无辜。”
她的眼神黯淡得看不见光,从袖子里取出一物,递到星主的手上,“但请伯父看在父亲的面子上,将孚祗处死,为我死去的三位从侍,申个公道。”
星主看着那块他曾经赐到横渡手中,用作他进出宫廷的令牌,神色复杂得不像话。
最终,他手指动了动,拿起了那块令牌。
南柚的心,顿时跌落谷底。
炬钭神色毫无波澜,他似催促般地提醒“南咲,谁是谁非,你心中该有数。神山规定在此,这从侍,太没有规矩。”
宽大的袖袍下,南柚的手指冰凉,很轻地碰了一下孚祗。
四目相对的短暂瞬间。
他仿佛看到了她眼中闪现的一行字。
我送你走。
果然,在星主出手擒拿他的那一瞬,南柚错身,手中清凤的光芒陡然爆发,几道空间涟漪到他的身侧,她推了他一下,轻喝道“快走”
“快走啊”她有些着急,空间戒中,不断有防御类的法宝飞出来,罩在他的身上。
狻猊飞快反应过来,它吼的一声,仰天怒啸,声浪滚滚,双爪落地,神殿的地上,上好的仙金也撑不住这样的力道,崩出蛛网一样密密麻麻的纹路。
“放肆”炬钭手掌往半空中一抓,被狻猊险之又险偏头避过。
南柚没想跟他们硬碰硬,因为根本打不过。
她只想送孚祗离开。
离开就有无限可能。
不离开,今日只有死路一条。
相比而言,她就算罪名再重,也不至于赴死。
孚看着南柚,身影拂动,才要一步踏出,就被极重的攻击逼得停了下来。星主身为君王,真要想留住一个人,战斗力飙到了一个令人咋舌的程度。
“领域星云。”星主吐字,声音宏大。
领域内,星云流转,神秘莫测,但那巨大的流星排列,一颗接一颗,围绕着孚祗炸开。
“父君”南柚飞身,拦在孚祗跟前,她近乎哀求般地摇头,眼泪砸在手背上,一颗一颗,温热的涩苦,“孚祗没有,你相信我。”
“父君,你信我。”
“南柚,你今日太放肆。”星主连名带姓称呼她,眼中的晦意像是厚重的海潮,轻易就能将人淹没“也太令我失望。”
“这等容人之度都没有,你如何能坐稳这少君之位。”
“一名从侍,竟让你当众对父君出手。”星主看向孚祗时,眼里已是宛若实质般的杀意。
南柚摇摇头,哽咽道“我不要了。”
“你放孚祗走,少君之位,我不要了。”
星主不再看她,而是一步一步,带着山一样压迫人的气势,走向孚祗。他每往前一步,孚祗脊背上承受的重力,便更大一分。等人到了近前,一向清隽从容的少年,额上已经布上一层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