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如意凝视着莺儿“现在你想说的都说完了吗”
她过分冷静,莺儿抹了一把眼泪,倒是不知该再说什么。她当然是没说完的,这三年内,侧妃对太子殿下的好有目共睹,这还是她们这些奴婢知道的,私下里,侧妃更不知花了多少心思。
莺儿道“侧妃”
盛如意看着她的眼睛“你可知道文渊阁四相和云台二十八将”莺儿茫然,盛如意给她解释“太祖初定天下,最出色的谋臣有四位,分别善谋、善断、善经济 、善情报,他们都曾领文渊参事,后拜为相,被称文渊阁四相,一时风头无两。他们为太祖的江山立下汗马功劳,没有他们,就没有如今的天下。可是你猜,他们后面是什么结局”
莺儿不知道,目光茫然。
盛如意已将珠花放在妆奁之中“无端被卷入谋反者,杀。对天子不敬者,杀四位当世绝顶的聪明人,尚且死了两个,剩下两个急流勇退,全都乞骸骨回乡养老,云台二十八将更是只剩下几位。他们协助太祖夺江山的情分难道不够丰厚最后又有谁善终谁在太祖手底下讨了好去”
莺儿不懂“这和太子殿下和侧妃你有什么关系”
盛如意眸子幽幽,隐隐泛着深海般的蓝意“你说我于太子恩重,太子殿下不能同我和离,此等话语同挟恩为报有什么区别同天家挟恩为报提醒他当初的狼狈,莺儿,你要害我如文渊阁四相般死去吗”
最后这句话太重了,莺儿一下怔愣在场,吓得满脸煞白。
盛如意虽不忍吓到她,却不得不继续给她敲警钟“糟糠之妻不下堂,那是对于一般人家。可我曾经的夫君是太子殿下,他同常人不一样,他是一朝王储,未来的帝皇,他唯一需要考虑的是后宅与前朝势力的制约平衡,无关道义。更何况,你再说一次刚才那样的话,都像是在提醒当今圣上、皇后当初对太子的无情。”
莺儿满头是冷汗,在盛如意冷淡的话语中,她似乎窥见了储君之怒、帝王之怒,莺儿浑身发软,压抑住心底的恐惧“这,意思是以后,这些话,连提都不能提了”
那侧妃所受的委屈,就要打落牙齿和血咽那些付出,甚至只能深埋地底
盛如意目光冷漠,把莺儿看得浑身发凉,她一字一顿道“不能提,不能说,不能流于脸色,也不能藏于心迹,最好的办法就是当那一切都没发生过。”
都没发生过
莺儿脚步发软,她听着盛如意冰冷强硬的话语,颇觉看不懂盛如意的心。她的心是什么做的她身为一个旁观者,都心碎得恨不得死去,盛如意却能面目平静,不流出一丝怨怼,还让她忘记一切。
她的心这么硬可她当初对太子殿下的好,就像是最软最甜的蜜糖,她明明有一颗最体贴温柔的心,怎么如今就成了这样
莺儿啜泣道“奴婢知道了。”
她又想到了什么,仰头充满期望地看向盛如意“那,不说那些,侧妃去求太子殿下别和离可好,太子殿下当初同侧妃你那么恩爱,怎么可能说和离就和离侧妃,你去求殿下吧,你要是同殿下和离,今后可怎么再嫁人这辈子可怎么过啊侧妃”
无怪莺儿这么激动,盛如意本是太子侧妃,与太子和离之后,天下哪个男儿敢娶她
在如今这个时代,女子没了丈夫,真是寸步难行。
盛如意却没有动摇,她的确曾同太子琴瑟和鸣,花下月下定下鸳盟。那时候盛如意真的爱惨了太子风璟。按照莺儿的话,别人很容易把盛如意想成一心只调养太子殿下身体,里里外外操持一切,对夫君逼迫极紧,挟恩为报之人。
但盛如意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