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是雨天,池畔又布满青苔,温景裕脚下打滑,直接往后仰去。因而唐蓉下来就看到有血混着积水蜿蜒流淌,顺着陡坡汇入冰凉的太液池中。
温景裕手捂后脑,眉头痛苦地皱在一起。
高晋一手撑伞,一手将他扶起来。他们宫中人少,这里也没有人愿意搭把手。
所有人满脸不在乎,与他们擦肩而过,唯有唐蓉鬼使神差地停下步子。
她侧脸看向比她矮半头的温景裕,他俊俏的面容混着雨水,湿漉漉一片。但从那双通红的眼睛看,应该是掉泪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这人掉泪了,大概真的很难过吧
她心里的良知好似苏醒一丢丢,从袖襕掏出仅剩的一块琥珀饧,在漫天大雨中递给了他。
温景裕怔了怔,将它接进手心。
唐蓉道“吃点甜的,心里能好受一些,赶紧回宫包扎一下吧。”
“表妹干什么呐快点过来”
明山远远催促,她未再逗留,扭头离开了这里。
这段光阴,若非温景裕顾提及,是永远不会出现在回忆中的段落,就像是一场平平无奇的戏,演过之后绝不会再去回味。
“姐姐,你还记得它吗”温景裕再次问了一句。
唐蓉回过神来,乌睫轻抬,目光随之微凝。过往与现实交叠在一处,昔日那个可怜兮兮的小孩子长大了,变成了狼豹,杀了欺辱他最狠的皇兄,成为盛朝最尊贵的男人。
从今往后,大概没人能欺负他了。
“没想到你竟然还留着它。”唐蓉心绪纷乱,唇角掬着一抹难堪的笑“那个,你不会想让我吃掉它吧它都坏掉了”
她怯声怯气,俨然对他怀有防备。
温景裕笑她傻,伸手揉揉她的发旋,“朕不会让你吃这个,这可是朕的宝贝。”
他将圆盒阖上,提出藏在矮几下的檀木漆红食匣,打开六角盖子。
一整盘漂亮的琥珀饧,琉璃纸晶莹剔透,映闪了唐蓉乌溜溜的眼眸。
“雁江坊经营不善,早就关门大吉了,朕前些时日派人找到了以前的师傅,让他进宫做了新的。”温景裕将盘子放在龙榻上,剥了一颗抵在唐蓉唇边,“姐姐尝一下,是否还有当年的味道。”
唐蓉凝滞些许,张开嘴将褐色的琥珀饧咬进去,软糯的膏体入口即化,与烙在记忆深处的味道慢慢重合。
她忍不住嗟叹“真是老师傅做的,跟以前一个味道。”
温景裕剥了一颗,放进自己嘴里,“姐姐当时告诉朕,吃点甜的心里就能好受一些,你多吃点,就不会为贺韬和姨娘的事难过了。”
他的声线温温柔柔,连气场都变得温煦如春。
唐蓉偷偷瞟他,心里浮出一丝难言的滋味,这事终究还是被他知道了。
有飞霜在,她这边一点秘密也兜不住了。
她平复下心情,将最后一点琥珀饧咽进喉咙,“那些说辞,都是骗小孩子的”
“是吗”
温景裕挑起眉梢,伸手钳住她的腕子,猛然一拉。
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唐蓉一颤,再回神时,她匐在桌案上,头深深埋进他怀里。
日夜浸透她的香气传入鼻吸,她愣了愣,仰头寻觅着新鲜空气。
就这么一个空档,唇瓣就被温景裕轻轻衔住,如蜻蜓点水,不深入却格外磨人。
“既然姐姐说那是骗小孩子的,那朕就用大孩子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