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康林道“圣人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一报还一报罢了,没什么好说的。”
胡皎皎急道“哥哥,谁让你说这个了,娘是问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京城舅舅家”
“我跟娘一起走。”
胡康林坚定道“娘只有我们,我们也只有娘。儿子又不是傻子,这些年来胡家待我们母子三人如何心知肚明,好容易舅舅来了,娘终于有机会脱离樊笼,怎么可能继续留在这儿我们一起走”
何氏听一双儿女说完,眼眶湿热,险些落下泪来,伸臂将他们拥住,哽咽道“有你们这席话,娘死也无恨”
何氏母子三人在内院叙话,高祖与胡家娘俩在前堂寒暄,胡氏乘坐的小轿摇摇晃晃,行驶在前往费家的路上。
关于未来的夫婿人选,胡氏心里有过无数个期盼。
胡家的确是日薄西山,但破船也有三千钉呢,她的堂姐能嫁给兖州都督做填房,她没道理不能嫁入豪强之家做主母啊
可是现在一切都完了
聘书没有,合婚庚帖没有,一顶简陋的小轿,甚至连身上这件正红色的喜服都是暂时偷来的,明早不见天日就要过期。
桩桩件件都在提醒她,你不是正妻,只是随意被打发过去的一个妾侍而已。
胡氏早先挨了高祖一巴掌,脸颊高高肿起,虽然也化了妆,但是根本无从遮掩,现下虽是办喜事,就此出阁,但她脸上却没有半分喜色,上好的胭脂打在脸上,也仍旧遮掩不住来自肌理深处的惨白与绝望。
嫁去费家那等破落门第做妾,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胡氏想拒绝,然而面对雪亮刀锋的时候,话到嘴边,又给咽下去了;她想逃走,身边却是防卫严密的扈从,根本插翅难逃。
她坐在喜轿里破口大骂,眼泪流的像河水一样凶,哭花了脸上妆容,也叫她此时形容变得愈发狼狈。
绝望像是一波高过一波的浪头,径自将她淹没。
胡氏骂完了,又开始痛哭,开始懊悔,开始回想自己堂堂胡家的嫡女、兖州都督继妻的堂妹,怎么会落到今天这等地步。
何氏,归根结底,都是因为何氏这个嫂嫂
胡氏想起了自己这些年来对嫂嫂的欺辱,依仗母亲索取嫂嫂嫁妆时的跋扈,还有数日之前,义正言辞的用救命之恩来绑架嫂嫂,迫使她不得不接纳费氏这个平妻
胡氏悔不当初。
“是我错了,我对不起嫂嫂”
她嚎哭着掀开轿帘,向随行的扈从们哭求道“我真的知道错了,送我回去,我给嫂嫂磕头赔罪,送我回去啊我不要去给费家人做妾送我回去”
没有人理睬她。
这顶小轿注定会在不久之后抵达费家。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道理就是这么简单。
胡氏走了多久,就哭了多久,而胡老太太这个胡氏生母,心里难道便会很舒服吗
何氏是儿媳妇,是别人的女儿,死活她都不在乎。
不,甚至说儿媳妇能早点死了才好呢,到时候她的嫁妆不就都成了胡家之物
但是自己的女儿就不一样了,那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亲生骨肉,磕了碰了受了委屈,当娘的心里都跟着一抽一抽的疼
这会儿自己金尊玉贵的女儿被迫离家,去给那个破落门户家里做妾,对于胡老太太而言,生生将心肝剜出来丢到地上踩,也不过如此了。
厨房很快送了酒菜前来,扈从们检验之后,呈了上去。
胡光硕面如土色坐在下手,费卓虽为儿子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