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使见计策初见成效,也是暗松口气,脸上却是神情严肃,正色道“天降大灾于金国,令唐括氏薨、金国皇帝染病,皆因彼辈无道,擅自入侵他国、害杀百姓在前,兄弟骨肉阋墙、裂土分邦在后,若不知真心悔改,痛改前非,惩罚与灾祸不仅不会消弭,反而还会愈演愈烈”
宗磐道“到底应当如何才能消弭祸事还请贵使直言。”
几个宋使交换一个颜色,取了国书,双手递上“我大宋自有高士,应对之法皆在国书之上,还请金国皇帝细阅。”
宗磐满心迫切,叫侍从接过来呈上,打开看了一眼,眼角登时就是一抽,等全数看完,脸色便在茄子和黄瓜的两种颜色之间跳跃转变。
“叫朕割让上京以南的所有领土给宋国这绝无可能”
宗磐一掌击在案上,怒道“你们简直是异想天开,若得如此,我大金与灭国何异”
金国本是由女真族所建,祖上便在黑龙江以渔猎为生,富庶程度与中原相差甚远,又因为地理纬度的缘故,其国土之中越是偏南的地方便越是繁华,现在宋国直接要求东金朝廷割让上京以南的所有领土,这跟亡国了有什么区别
宗磐饶是先前被宋使们糊弄住了,也不至于会因为害怕而答应这所谓的合约。
他心里很清楚,金国是完颜宗室和金国人的金国,自己作为金太宗之子,只是众人选出的一个利益代表而已,不答应这所谓的条约,自己或许会在未来的某一天死于天谴,但若是答应了,今天晚上就会有金人揭竿而起,造反谋逆,取他性命
宗磐反应如此激烈,并不出乎宋使们的预料,见他这般情状,当即也冷下脸去,寒声道“宗磐,我们宋国有一句俗语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可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客气些,叫你一声金国皇帝,若是不客气了,你也不过是区区蛮夷一酋长罢了,如何敢对抗上国,咆哮使臣”
他面笼寒霜,冷笑道“你是忘记黄河之战金人如何惨败,还是不记得完颜宗翰之死了你父亲尚且不能与我大宋官家对抗,更何况是你”
所谓蛮夷之人,向来都是欺软怕硬,靖康之役时,恨不能将宋国皇室踩到泥里去践踏一遍才好,近年来见己方势弱,饶是使臣如此无礼于宫中,尚且不敢变色。
饶是宗磐身为东金皇帝,见到大宋官家那句“对你怀有父亲般的关怀”不也什么都没敢说,只能对着割让上京以南土地这一条表示不满
腰杆直不直,看得是国家实力,而不是嘴炮水平。
宗磐听罢,果然柔和了脸色,面露为难道“并非我不敬宋国皇帝,而是这条约实在太过苛刻,若当真割让上京以南所有土地,今晚上京便会大乱,还请几位回东京后在大宋皇帝面前替我好生美言几句,解释我的为难之处才好”
使臣一行人往上京来时,便听闻经由此前几番大战之后,宗磐早就成了金国内部的主和派,反倒是宗弼,尚且野心勃勃,希望南下一雪前耻,现下见宗磐如此谦和,不称“朕”而改称“我”,便知其中大有可谈之处。
那使臣当即便道“你什么都不做,我等如何替你美言几句,救你于水火之中割让上京以南不行,那你说割让何处便行了”
老实说,宗磐觉得割让哪里都不太行。
只是宋使既然逼问到了头上,又如此来势汹汹,他头大半晌,不得不道“不妨便割让平州以南领土为宋所有”
宋使气笑了“金国皇帝是在同我们开玩笑吗我王师早已收复河南、河北、山东与燕云十六州,平州毗邻燕京,要了又有什么用处你还真是一毛不拔不行,坚决不行”
谈判可以,想只通过谈判就叫金人交出上京以南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