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吊在树上晕晕沉沉的王昪醒了,挨了一茶杯抽搐倒地的王父也醒了,王母头发、衣衫上都在往下滴水,脸上的妆容也花了,看起来就跟一只显露原型的野鸡似的,浑身的毛都支棱起来了。
她先是眼见儿子被打成了血人,再见丈夫被打晕在地、额头流血,现在自己又在大冬天被人浇了一头的水,什么面子里子都没了,当下情绪崩溃,大哭着控诉道“太祖皇帝立国之初,便道是善待文官,神宗皇帝在位时,也废黜了公主下降,昭穆一等的规矩,官家怎能如此折辱我等若是传将出去,便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王父刚刚才被那盆冷水冻醒,脑子尚且是一团浆糊,等听明白妻子说了些什么,想制止却也晚了。
李世民听得笑了,却不同王母争辩,只转头看向守着王昪的禁军,吩咐道“放他下来,剁掉他一只手。”
一阵寒风吹来,周遭人不约而同的打个冷战。
王母身上衣衫湿个半透,风一吹当真是冷彻心扉,然而这寒风冷衣再怎么凉,都不会比官家方才说的那句话更冷。
她脸上最后一点血色尽数消弭,正待开口求情,李世民便先一步看了过来“朕不叫你开口,你最好把嘴闭的严严实实,朕不是太祖皇帝,也不是太宗皇帝,没他们那么多的仁心,你的声音真的很吵,若再说一个字,朕便下令割了你的舌头”
王母的叫嚷声都滚到上嘴唇了,闻声立即往里一缩,抬手将嘴捂得严严实实,半个字都不敢说,眼见着禁军将自己儿子从树上放下来,拔刀斩掉他一只手,热泪自眼眶中滚滚落下,喉咙中哽咽不已。
王昪双手被捆住吊在树上的时间太久,血液不流通,再加上寒冷作祟,虽然被斩掉右手,大脑中感知到的疼痛却是微乎其微,更多的还是视觉上的冲击手起刀落,寒光一闪,自己的右手便飞了出去。
王昪捂住断腕惨叫出声,一片寂静之中,那声音分外凄厉瘆人。
驸马们虽知道这位年轻官家向来剽悍,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然而剽悍到了这等地步
惹不起,惹不起。
王昪一边惨叫,一边在地上打滚,剧烈挣扎的动作触及到了身上伤口,却是痛上加痛。
王母一个没忍住,抽泣出声,很快便捂住了自己的嘴,不敢泄露出丝毫声响,王父眼见长子如此,也是心如刀绞,合上眼睛,默默垂泪不语。
“嚯,原来你们也是人,也有爱子之情见到儿子这般情状,心里也会觉得难过,而不是想买一支鞭炮去门口放着庆祝,是吗”
“可是王卿,”李世民道“老话说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你们夫妻俩有爱子之心,别人便没有吗你的儿子受了伤会疼,会打滚,会哭,会惨叫,别人家的女儿都是木偶,是泥捏的,感觉不到疼,被人欺辱了也不觉得痛苦,是吗”
“现在知道难受了,针扎到自己身上知道疼了,可此前珠珠几次三番登门,苦苦哀求你们管教驸马的时候,你们都做什么了”
李世民猛一击案,声音近乎咆哮道“珠珠不肯将事情张扬出去,是因她心善,不想将事情闹得不可开交,叫你们看来,就是她软弱好欺负,活该被王昪那个畜生、被你们王家踩在脚底是吗”
王家人跪伏于地,叩头不止,李世民恍若未见,怒意愈加沸腾起来“口口声声说太祖皇帝、神宗皇帝如何太祖皇帝说朝臣可以欺负他们的女儿,驸马可以用公主的嫁妆讨好青楼女子吗神宗皇帝说驸马可以对公主大打出手,令公主迁居偏室,驸马居住正室吗事到如今,仍旧不知悔改,强词夺理”
他伸出手去,食指依次在王家人身上点过“看看你们王家人的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