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服气是吗”
她往旁边座椅上坐了,下颌抬起,凛然道“驸马还记得这是哪儿吗需要我吩咐人领你出去,瞧瞧府门前挂的是什么牌匾吗这是我的公主府,可不是吕家,岂容你在此放肆”
清河公主的声音并不十分尖锐,内容却似锥子一般尖锐锋利,毫不留情的刺穿了吕修贞心肺,在他本来就薄弱不堪的自尊心上长长的划了一道口子。
尚主尚主,说到底,不就是入赘皇家的女婿吗
先前清河公主待他温柔小意,唯恐他觉得不自在,从不提那些会让他尴尬的事情,现下二人既翻了脸,自不会再有从前那样的优待,当着下人的面把他的老底给掀开了。
羞恼与愤怒同时涌来,吕修贞几乎站不住脚,牙根咬得咯咯作响。
失望与难堪交织在一起,他痛心道“公主,你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我还记得你刚成婚的时候,是何等的温柔殷勤,何以现在如此尖锐刻薄,失态至此”
“我尖锐刻薄,失态至此”
清河公主听得好笑,旋即便冷面道“你疑心我在前,冷待我在后,今夜又如此欺辱于我,竟还有颜面指责我尖锐刻薄难道你当我是泥捏的,半分火气都没有,为了一个男人,什么体面尊荣都不要了吕修贞,你未免把我想的太过下贱了”
吕修贞心中理亏,又怕清河公主真的发作起来,将此前之事说出,叫仆从们知道,传到宫里去,语滞良久,终于还是服软道“那也不必如此吧既是做了夫妻,总归是有缘的,过去的事情毕竟都已经过去了,以后咱们好好过,这还不行吗从前是我不对,公主仍旧生气的话,我道个歉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完,又敛衣近前,向清河公主作揖致歉。
窗外夜风轻吟,寒星湛湛,内室中烛火晕黄,依旧温柔。
清河公主端详那张英俊的面孔半晌,回想起自己满怀少女情愫出嫁时的欢喜,心中不禁浮现出一丝悲哀,叹息似的道“我想跟你好好过日子的时候你不稀罕,现在你想同我好好过日子,我却也不稀罕了,罢了罢了,人生诸事,哪有能十全十美的就这样吧”
她定了定神,正色道“驸马,以后不经我传召,你不要往正房来。今天是第一次,就算你不知者不罪,我不想将此事闹的人尽皆知,也不想叫我阿娘跟吕家一起颜面扫地,所以此事就此作罢,但你也要记住,这种事绝对没有第二回”
底下尚有仆婢在此,听清河公主如此言说,饶是跪伏于地,也不禁微有异动。
依着吕修贞的脾气,他真想拂袖而去,只是回想一下此事传扬出去的后果,再想想吕夫人的殷切盼望和高燕燕的将来,不得不按捺住脾气,低头道“公主,又何必如此”
清河公主有些疲倦的撑住下颌,合眼道“不必再说了。”
吕修贞不肯罢休,放低了身段,柔声道“公主,你我本就是至亲夫妻,又何必分的这样清楚此前是我有错,擅自揣度公主、有失坦诚,但我这几日不是已经将功补过了吗近来从早到晚的问候、一日三次的吃食汤药,公主便一点都感觉不到我的诚意,体会不到我对你的好吗”
清河公主听的蹙眉,睁开双眸,挺直脊梁看他“你的诚意,还有你对我的好”
吕修贞深情款款的看着她,风度翩翩的向她一笑“我都这样放低姿态,向公主赔罪了,你还要生气吗”
清河公主难掩惊诧的看着他。
吕修贞也不明白她为何要如此固执,目光疑惑不解的看着她。
清河公主忽然间笑了。
她觉得很滑稽“吕修贞,你觉得你将功补过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