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想家了。
林然吸了吸鼻子,轻轻把镯子戴回去。
她从来没戴过什么配饰,元景烁几乎是立刻察觉到,偏头看她,见是一支银镯,花纹素雅、光芒黯淡,本是不太显眼的。
可不知怎么的,那银镯悬在她伶仃的手腕,贴着雪白柔软的皮肤,细细一支悬着、晃着,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元景烁回过头,喉结轻微滚动一下,似不经意地问“怎么突然戴了镯子。”
“才找出来的,之前还以为已经坏掉了。”
林然又摸了摸“是好朋友送的。”
元景烁没有说话,喝一口酒,又喝一口,半响,却突然问“男的”
“不是。”
林然回想起侯曼娥骂骂咧咧翻白眼的样子,忍不住笑“是个很可爱的姑娘。”
捏着酒壶的修长手指不知不觉放松,元景烁仰头灌一口酒,反手就要往刀上倒。
林然尔康手“等等等你又浪费”
林然觉得自己已经够不会过日子了,原来在无情峰的时候,她和江无涯就是两个巨婴,要不是奚辛管家,奚爸爸一手操持他俩吃喝拉撒,他们师徒俩早就沦落到滚下山喝西北风去了。
但直到林然遇见了这位大哥,才发现强中自有强中手,这才是个真敢一掷千金然后口袋空空住桥洞的狠人。
林然是条真咸鱼,自己都恨不得被人拖着走,真是不爱管束人,但是没办法,元景烁比她还不靠谱,如果她不管,那就等着和他一起要饭去吧。
元景烁充耳不闻,酒水倾倒在刀上,瞬间喷烈的酒香四溢,他薄唇一掀,吐出几个字“唠叨,不听。”
林然“”
天一忍不住怨气“别捏了给我核桃捏坏了你只能欺负核桃算什么本事,有能耐你立刻把他脑袋按地上打”
林然没本事,她松开核桃,仰头倒下,双手交叠把核桃摆在心口,安详躺尸。
元景烁就见不得她悠闲,碰碰她“起来,该你驾马了。”
林然“我不起,我已经气死了。”
元景烁没办法,他能气她,总也不能把她捞起来扔马上。
“不要气了。”
他长腿一迈过来,手肘碰了碰她肩膀,仗着自己有张俊俏脸蛋,连哄人都是敷衍的“林姐姐,好姐姐,漂亮姐姐,起来干活了。”
“这位大哥。”
林然忍不住坐起来“你还记得我们之前为什么连夜跑出长风城,一路屁滚尿流跑到这儿都不敢多停留”
元景烁懒散往车厢一靠“因为长风城主看上了我,想让我去做他的乘龙快婿,我不乐意,他睚眦必报,觉得失了面子,面上宽宏大量,却背地里派人追杀我。”
“你还知道”林然满头黑线“所以我球球乐你能不能反省一下就你这张嘴,但凡能少说几个字,能有这么多桃花债吗能有那么多麻烦事吗”
“我也不想。”
元景烁笑了。
他手臂倚在窗沿,偏了偏头,年轻锋利的脸廓,眼中的笑嘲弄又凉薄,是永远看不透真假的深意“可是这真的由我说了算吗无论我怎么控制、怎么避让,老天也总会用其他巧合让该发生的继续顺理成章地发生,既然该来的总会来,那我又何必谨小慎微处处权衡不如随心所欲,管它什么爱恨仇怨,只淋漓活个痛快。”
林然愣了一下。
有那么一刻,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微妙的东西,但转瞬间,那种古怪的异样感就消失掉,元景烁脸上又恢复了惯常散漫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