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亡国公主的丧事,还真没几个人敢接手,但六房的却是最敢的人。
“陈管家”
一直跟在后面不敢擅离的陈管家赶紧躬身上前。
“报丧吧”
三字一出,几乎所有人心情都沉重到极点,在经历过极度恐吓之后,终于落回到残酷的现实他们叶家曾经最大的依仗没了
“报哪些” 陈管家没立刻去办,而是犹豫着问。
“就报各房亲家,以及,跟叶家私交最好的那些人。”
她要看看,母亲的死,到底是赢了,还是输了。
一个亡国公主,以自己的性命和名誉,免除了一场人人惧怕的战祸,挽救了千千万万的人命,最后,会不会有人真的记得她的好或者,真将她当前朝余孽,避之唯恐不及
“如果有人来,来的是什么人,礼钱送了多少都记得清楚明白些。”
陈管家迟疑了一下,还是应了一声“是”
老夫人直到傍晚才醒过来,她以为没有自己的安排叶府会乱作一团,却发现忙虽然忙,却各就各位,各司其职,整个叶府终于重新运转起来。
老夫人暗暗心惊,“现在是谁在主事”
珊瑚将四姑娘的一翻安排说了,老夫人心中安慰,虽说不上滴水不漏面面俱到,但四丫头很懂得用人识人,如果她约定俗成让庶出大房或嫡出三房来操办,叶府定然会乱做一团。
“扶我去灵堂,我要看看我的儿”
眼眶再次湿润,老夫人颤颤巍巍起身,这一朝一夕,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灵堂已经布置好,阖府上下,遍挂白绸,玉衡公主静静地躺在灵床上,穿着整洁的寿衣,破碎的脸颊已经被叶韫亲手缝合修复,还画了精致的妆容。
无法修复的痕迹,被她喜欢的玉兰花遮挡,再不见之前的可怖骇人,反而像是睡着了一般,唤一声,她就会睁开眼。
“好很好我的儿就该如此漂漂亮亮地走。”
眼泪纵横,一发不可收拾。
“老夫人,您可要保重身体,叶家,还要您来撑着。”珊瑚赶紧劝慰。
老夫人压住泪,“韫儿呢”
“四姑娘给玉衡公主整理完遗容,便进宫了。”
“进宫”老夫人心头咯噔一声响,“做什么”
“要人。”
长乐门外,叶韫一身素衣,头戴帷帽,跪得笔挺,曾经,她在这里可以来去自如,如今没有召见,她连这门都进不得。
大雨方停,地上石板砖浸满水渍,膝盖以下的衣裳早被浸湿。
守门的将士,已经被擎天军替换,没一个她认得,她甚至不确定,自己求见的消息有没有传递进去。
李昰巡视经过此处,脚下一顿,问“她在这里跪多久了”
监门卫禀“约莫半个时辰。”
李昰气息当即一滞,快步上前,“起来吧,我带你进去。”
叶韫抬头,恍然想起多年前,一个少年也跪在这里,她对他说了同样的话,做过同样的事。
一个恍神,清风掀起了帷帽,露出巴掌大的小脸。
脸上苍白得毫无血色,因为疲惫,双眼凹陷,还有红血丝,把五官雕刻得愈发深邃,那小模样,脆弱得似风一吹就要散开。
李昰瞧得,心脏发紧,脑袋有一瞬间的僵滞。
叶韫清楚感觉到这具缺乏锻炼的身体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