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溪想起顾秀云刚才那嘴脸, 不由冷笑。
她当然知道是孙跃进把这事说给顾秀云的,孙跃进这个人倒是阴损,他必是想背后捅刀, 也知道这刀子怎么捅最好了。
顾清溪往日是谨慎细微的性子, 瞻前顾后,毕竟她心有牵挂,爹娘哥嫂供自己上学不容易,怕让亲人失望,所以做事格外小心, 但是今晚, 在这风雨泥泞中摸滚打爬一番后,她竟然觉得自己不怕了,豁出去了。
顾秀云非要说,那她就说开好了, 爹娘失望, 那她努力学习让他们高兴好了, 他们不愿意, 那她就求他们好了。
只要人好好地活着,家人平安, 能有什么好怕的
顾清溪也不再理会那顾秀云去哪儿,她自己径自过去大礼堂,这个时候不少学生都拥过去,她过去的时候,大礼堂已经挤满了人,不少人没能进去, 就在屋檐下揣着袖子缩成一团。
胡翠花也在屋檐底下。
她不太信顾清溪的话, 所以犹犹豫豫, 不想出来,等到看不少人都往外走,她终于要出来的时候,大礼堂已经挤不进去了,她也没带被子,就带了厚棉袄,现在就算裹上,依然觉得冷,而且她怕弄脏了棉袄。
胡翠花一看到顾清溪,心里就有些烦,要知道本来她把被子攥了攥,又用褥子稍微垫着,也不至于太受罪,熬一熬今晚眼看着就过去了,结果顾清溪非闹腾出事来,把人都叫出来,别人都出来,她自己不出来也不像话。
但现在出来了,在这里挨冻,有意思吗
当风吹着一阵凉雨淅淅沥沥洒在胡翠花棉袄的时候,她心痛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忍不住低声嘟哝“这不是瞎折腾嘛,大半夜的,还让人睡觉吗”
旁边也有别人心里多少有些怨气,便也跟着道“对,也不明白折腾啥,其实要出事早出事了,这房子漏雨这么多年了,也没见出事,至于大半夜把人叫出来吗”
顾清溪不理会这些,她做这件事的就知道,也许一切不过是徒劳,也许最后落个埋怨,但是折腾大家一趟,落个埋怨,总比死了人好,哪怕死一个人,她心里都会过意不去,还是那句,但求无愧于心罢了。
可胡翠花看她不说话,却又嘀咕说“今晚没睡好,挨冻了,赶明儿上课肯定也没精神了。”
旁边也有几个想起上学的事,自然犯愁,于是一个个愁眉苦脸的,也有的干脆追问顾清溪“清溪,不是我们怪你啥,但你说,我们啥时候能回去宿舍啊今晚我们忍了,那明晚呢,总这样也不是事啊”
这些事,顾清溪也没有答案,她只能道“等回头看看县委怎么说,再看看老师和学校商量的结果。”
上辈子,因为二中坍塌事件,学校只能临时调了一下结实的教室当宿舍,一群人在宿舍里睡大通铺,这一次,如果今夜出事了,估计也是一样吧。
“还得商量啊”有人就有些失望了。
“那到底啥时候解决,这样也不是事啊”
“是啊,清溪,我们冻成这样,要不我们回去拿点东西吧。”
顾清溪望着远处的天,那天越发暗沉,仿佛大团的墨沉甸甸地压下来,顾清溪不知道上辈子出事时的气象,但她心里隐隐感觉,今晚总归是要出事了。
当下听到这个,也没细想,便随口道“不能回去,万一出事了呢”
胡翠花从旁,瞥了一眼顾清溪“你身上的棉袄倒是厚实,可我们呢,你看看我们,我们不冷吗要不你想办法让我们进大礼堂里头”
顾清溪缓慢地看向,打量着胡翠花。
不知为何,胡翠花觉得顾清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