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往家走,这路越窄越难,来往的行人就越发不见了,偏偏这个时候天又阴了起来,冬日凛冽刺骨的风铺天盖地而来,银灰色的云在上方涌动,暗沉沉地压下来,而田野里回想着的呼啸声,更是让人心里发毛,仿佛世界已经是末日,而自己是孤独地落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一个人。
风越发肆虐,如同一把把锐利的剑,身上的棉袄根本无法抵挡这些,顾清溪甚至觉得自己身上好像什么都没穿,就那么直面这刺骨的风,脸上更是疼痛难忍,喘气都变得困难起来。
她拼命地裹紧了棉袄,在旁边哆嗦着捡了一些枯枝来绑在收纳布鞋上增加摩擦力,之后便试着跑起来。
这样竟然真得有效果,并不会摔倒,而且人跑起来,便不会那么冷了。
谁知道这么跑了一段后,那树枝到底是不顶用了,脚底下一滑,她整个人几乎飞起来,收势不住,直接擦倒在了路边。
道路边是一条沟,夏天估计是用来给旁边庄稼浇水灌溉的,现在里面堆满了枯叶和雪的混合物,那些都已经上冻了,刺得人手脚生疼,是浸入骨髓的冰冷。
顾清溪躺在那里根本没法动弹,冷和痛犹如薄丝一般伸展在浑身各处,稍微一动便牵扯着各处的筋脉。
这里竟然是一片乱坟堆,枯枝败叶,老鸹发出凄厉的嘶鸣声,顾清溪的脸紧贴着沾了冰碴子的枯叶,静默地听着风声,风回荡在田野间,怒吼着要将人撕碎吞噬。
顾清溪突然有些泄气,也觉得委屈,她不想动了,想躺在这里哭。
好冷,冷得浑身打哆嗦,肚子里也饿起来。
其实她的粮食根本不够吃,一直都只能吃七分饱,不过想着自己是姑娘家,又不需要那么多体力,自己可以忍一忍罢了。
毕竟家里光景实在不好,爹娘供自己读书,其实已经给家里不少负担了。
想到爹娘,她到底是咬牙挣扎着爬起来。
爹娘嘴上不说,眼里都是期望,便是嫂子那里,供着这个小姑子上学,心里还能没个念想。
她如果能考上大学,一切顺遂,家里有个指望,一切也许就能慢慢地扳回来,她就这么倒在这里,那重活一辈子为了什么,为了让爹娘遭受丧女之痛吗
她趔趄着用冻僵的手捡起书包,摸了摸里面的酒瓶子,万幸没有摔碎,只不过水早就冰凉,只是没结冻罢了。
她掏出来,给自己灌了一大口,冰冷的水入了喉咙,进了胃里,让人打了一个激灵。
顾清溪深吸口气,拾起来树枝拐杖,拄着就要继续往前走。
天早早地黑了下来,周围寂静得可怕,绝望而迷茫的孤独伴随着饥饿,狠狠地绞动着顾清溪的心。
顾清溪拼命咬着牙不让眼泪落下来,其实这点事算什么,她还有那么多事要做。
天黑了也不怕,就是这么一条路,早晚能走回家。
拖着冻僵的腿脚,顾清溪机械地往前走,狂风中夹着雪花,她几乎看不清一米外的景象,只能凭着感觉,自己大概走到了哪里。
谁知道正走着间,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个哭喊声。
“哈哈哈,媳妇,媳妇,我的媳妇”
顾清溪一愣,之后顿时明白了,是那个疯子。
以前上学路上,看到过这个疯子,穿着露棉花的破棉袄,毛躁着头发,见到路过的姑娘就喊那是他媳妇,据说家里兄弟好几个,他是老大,后来几个弟弟都娶上媳妇了,就他年纪大被耽误了,为了这个难受,就疯了,天天路上看到一个姑娘就说人家是他媳妇。
上辈子,他好像欺负过一个女孩子,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