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当着他的面喝药死去,尽管他后来才知道,父亲是因为病得太痛苦,急求一个解脱,可在那之前,他无法理解父亲的行为。
那种恐慌与茫然的情绪,像一团巨大的阴影笼罩着他的童年,每当有快乐的事情发生,阴影就会不动声色移动过来,剥夺他所有的乐趣。
而当有更难过的事情发生,这团阴影就趁机滋生出更多的阴暗部分,重新攒成更巨大的一团黑影,密布在他童年的每一寸光阴之中。
喻幸记忆里关于父亲的事太少了,父亲死的时候,是他们见的最后一面,也是最令他深刻的回忆。
谈父爱,谈不上。
谈恨,因爱才生恨,所以也没有。
一切止步于此。
庞贝轻声地问“奶奶说,你每到这时候,就睡不太好。”
喻幸说得很理智客观“已经成为生理层面的疾病,我也无法攻克。”
他心里已经不常记起病的根源所在,他说“可能就是每年这个时候,习惯了失眠。”
好平静的语气,好平淡的陈述,不需要她安慰,不需要她心疼,可庞贝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一股淡淡的哀伤。
“你呢”
“我”庞贝想起庞中林,视线不由主上移,说“我从头到尾都没有怪过我爸爸。”
庞贝想起庞中林,心口一直是又软又热的。
她爸爸真的很忙,待在家里的时间不多,但是从小到大,每一个佳节,他都如期出现在她身边。
关于父亲的记忆全是美好的,哪怕庞中林最后以那样的方式离开,她也只是觉得,她爸爸累了,她爸爸也有承受不住的时候。他已经对她尽到了一个父亲的责任,后面的路她要自己走了。
所以庞贝没怪过庞中林,只是想他,非常地想他。
“喝点酒吧。”
庞贝突然特别想喝酒,她去酒柜找酒,在一众酒之中,挑了玉川的竹酒。
庞贝还是第一次喝玉川竹酒,倒了两杯,问喻幸“这酒什么时候拿过来的”
“高予诺带来的。”喻幸说“度数不低,少喝点。”
庞贝没听他的,一下子倒了大半杯,递给他一杯,自己一杯。
“干杯。”庞贝自顾和喻幸碰一下杯,抿上一口。
“空腹喝酒不好,我去拿点吃的。”喻幸起身,庞贝拽住他衣角说“不用拿,我已经吃了。”
喻幸说“我没吃。”
庞贝笑了一下,他这食欲来的还真是突然。
喻幸回隔壁弄了点食材过来。
庞贝跟去厨房,“这么晚了,你要做菜你平常住这边,还自己做菜你这么闲的”
喻幸系上围裙,“下面条。平常不做菜,现在就会个面条了,炒菜步骤都快忘干净了。”
他也不闲,相比起同身价的人来说,他娱乐活动可以说是没有,这些看似闲散的事,全是忙里抽空做的。
喻幸下面条还是熟练的,且面条熟的也快,十来分钟就好了。
庞贝被勾起食欲,战场转至吧台,两人分食一碗面,喝着点酒,时间就到了九点半。
庞贝拍戏累了一周,吃饱更犯困,剧本是懒得看了,只想洗澡睡觉。
喻幸见她困了,自觉地离开。
十点的时候,庞贝从浴室出来,吹干头发去阳台,却看到喻幸也在阳台。
“”
“”
隔着阳台,庞贝打开玻璃窗,问“还是睡不着”
喻幸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