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汁绫泪水在眼眶里打滚。
姜太后说“曾经我听说,郢人也好,梁人也罢,或是郑人王室之中,兄弟阋墙,手足相戮,总觉得不可思议,兄弟啊,怎么能互相残杀呢”
汁绫刹那色变,不知母亲所言何意,当初长兄汁琅死后,朝野间亦有流言是汁琮杀了汁琅,但她从来不曾相信过。
“有一天,我听见梁国传来消息,毕颉杀了他的哥哥,太子毕商,”姜太后朝耿曙道,“就在如今这地方,不远的后殿里头。”
“我知道,”耿曙说,“那年我刚满五岁,毕商也应当是我爹杀的,只是没几个人知道罢了。”
“太子商之死,”姜太后说,“并非古往今来第一桩,虽是死在耿渊手中,却与他并无多大关系。”
数人自然明白姜太后之意毕商虽死在耿渊手中,这笔账却绝不能算在雍国头上,毕竟策划这起政变的人,是当年夺权的上将军重闻。
“母后”汁绫忽然改变了称呼,觉得姜太后今日所言,竟是透露着一股诡异气氛,她想表达什么
太子泷也感觉到了,颤声道“王祖母”
姜太后站在殿前,望向安阳宫外绚丽的晚霞,喃喃道“琅儿还活着时,他是大雍最合适的国君,琮儿接任,是没的选,那年汁泷还小。”
“兄终弟及,”姜恒说,“不违天下正统。姑祖母,我觉得这合情合理。”
太子泷满脸疑惑,为什么姜太后会与姜恒这个远房表亲,讨论起王位的正统来了汁绫却仿佛感觉到了什么,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眼,看着姜恒,嘴唇开始发抖。她终于也察觉到了,却晚了太久。
那一刻,汁绫登时背脊发麻。
“咱们是家人,”姜太后说,“无论未来发生什么,我都希望我的孙儿们相亲相爱。咱们越人,与他们是不一样的,咱们是人,不是畜生。”
姜恒刹那明白了姜太后的暗示她不会阻拦姜恒做任何事,因为他才是真正的太子,他是她的嫡孙,一如汁泷一般,他们对她来说,是一样的。
但她绝不希望看见最后姜恒与汁泷之间自相残杀,汁琅与汁琮的恩怨,到此必须结束。设若有一天姜恒重夺王位,她也希望姜恒与耿曙能善待汁泷,不要斩草除根,像毕商与毕颉一般,血染宫闱。
她所说的“越人”,正是强调姜恒的身份,太子泷隔了一代,已算不上越人,这里只有他与耿曙、汁绫三人的母亲是越人。
“那是自然。”姜恒答应了姜太后的请求。
“娘”汁绫再一次改了称呼。
姜太后意味深长,看了汁绫一眼,没有回答,转头瞥向耿曙,盯着他,等待他表态。
太子泷忽然回过神,却错读了姜太后言中深意,勉强一笑“王祖母,您在说什么不会的,我们是兄弟。”
耿曙抬眼,与姜太后对视,读出了她目中的情感你忍心吗看看你的另一个弟弟,你忍心
“哥。”姜恒带着微笑,摇了摇耿曙的手。
耿曙转而与姜恒对视,姜恒点了点头。
“我会保护他俩,”耿曙终于朝姜太后说,“不会让恒儿与汁泷中的任何一人,受到伤害。除非算了,反正我答应你,王祖母。”
姜太后知道这是耿曙所作的最大的让步,他只能承诺到这一步了。
她再次转身,走向榻上的汁琮,一手轻轻又按在汁琮胸膛前。
“除非什么”汁绫想到了那最可怕的结果,声音发着抖。
“除非他俩吵起来。”耿曙说。
太子泷愈发疑惑,哭笑不得,却想到了某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