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们分离五年后又重逢的逃亡之路,昔时战乱的痕迹已被植被所掩盖,哪怕再惨烈的战场遗迹,一旦覆上了千万新芽与藤蔓,亦有欣欣向荣的气息。
车队持续行进,最终抵达嵩县。
“哎,又回来了。”姜恒进城主府,第一件事就是脱光了去泡温泉池,时值隆冬,嵩县却一如既往地四季如春,只不过每次回来,都匆匆忙忙,逗留时间不超过三月,没有一次能好好享受的。
“汇报军队情况。”
耿曙今天没有陪姜恒去泡澡,回府后先是召集将领与宋邹议事。
“就这么忙吗”姜恒道。
“你先去。”耿曙说,“得抓紧时间,咱们不会在嵩县待太久。”
宋邹抱着军务文书上来,耿曙便示意他说。
姜恒尚不知道耿曙像在躲避什么,这一路上他总觉得耿曙有点心虚,举手投足也有点不自然,总像有心事般,问他又不说,姜恒便将它简单地归结为耿曙在考虑出质的事。
他在温泉池中泡了许久,等耿曙来,耿曙却还在议事,最后姜恒泡得头晕眼花,实在不想等他了,拿着梅子水边走边喝,回到正厅中,见人已散去,耿曙依旧端坐,埋头翻看军事情报,宋邹在旁坐着。
“洗好了”耿曙说。
“等你半天了。”姜恒说。
“那我去罢。”耿曙答道,旋即起身。
姜恒心道刚才怎么不来于是懒洋洋倚在榻上,朝宋邹说“有什么说的”
“还真有不少,”宋邹笑道,“太史大人选中新的天子了”
姜恒没有回答,耿曙却插话道“没有,试试而已。”
“快滚”姜恒说。
耿曙快步走过长廊,前往浴池,途中不禁叹了口气,他竟有点不太敢与姜恒赤裸相对了,尤其在怀疑他不是自己的亲弟弟之后当他看见姜恒白皙的肌肤、肩背的线条、犹如白马般修长瘦削的身材时,他心里总会出现一个念头,他怕控制不住自己。
不仅如此,这一路上,耿曙也必须强行与姜恒保持距离,不再像从前一般主动亲他的唇,一旦失去了这层束缚,以往许多理所当然的举动,刹那就被赋予了新的含义。
譬如姜恒的嘴唇灼热而柔软,脖颈有股很淡的香味,是他一向最喜欢的。
但耿曙一夜之间醒悟过来,尤其在灏城那日,自己按着姜恒缠绵接吻的景象总反反复复浮现在面前,当真让他血脉上涌。
唯一的办法就是冲冷水,让自己清醒一点。
正厅内,姜恒手上依旧编着他的穗子,随口道“未来的钱,将大量经过嵩县,往代、郢两国流转,你知道有多重要,千万当心点,别给我们惹事。”
“是。”宋邹答道。
嵩县既是长江的港口,又与郢、代二国接壤,陆路商队可通西川,水路可通江州,接下来,雍的钱将通过此地换成货物,有流转,便有油水可捞。姜恒很清楚宋邹不可能是完全的清官,只提醒他不要做得太狠,凡事必须以大局为重。
“太史与上将军,想必这次也不会待太久。”宋邹说。
“三天后就走了。”姜恒答道。
宋邹沉吟,姜恒问“四国有什么重要消息”
“情况与落雁城的判断并无太大出入。”宋邹说,“太子灵败走,经潼关撤入代国境内后,如今已回到国都济州。老郑王恐怕撑不过今年了,赵灵再无余力出兵,何况盟友梁国折损近万,逃出了玉璧关。赵灵的声望已落到谷底,五年之内,不可能再发起再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