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泷努力地缓解气氛,笑道“这是做什么面具哪儿来的”
“我是一个风戎人。”姜恒朗声道。
汁琮眉头拧了起来。
姜恒在琉华殿内走了几步,认真道“我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了上千年。”
汁琮下手第一个位置,端坐着的管魏脸色严肃,敛去笑容,认真地注视姜恒。
“我们是塞外最勇猛的武士,是来去如风的猎人。”姜恒朝众人道,“我们与中原人曾是友非敌,不知何时,这仇恨开始,渐渐演变成了一场血战。”
“长城南北,蓦然开战的原因,是因为我们人太多、太强大了,”姜恒说,“我们威胁到了南方。于是,雍侯朝晋帝说,我们不去打他们,迟早有一天,他们会来打我们。战争就这么开始了,晋帝派出雍侯,前来讨伐我们。”
“雍侯占领了我们的土地,”姜恒在面具后认真道,“长城以北,一夜间全部沦陷,风戎人成为了雍人的奴隶。我们被征集入伍,开始为雍人打仗。”
一名朝臣说“天下便是如此弱肉强食,卧榻之畔,岂容他人酣睡”
“说得对。”姜恒说,“我钦佩我们的对手,先下手为强,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都是如此。可这苦难,总得有个尽头罢”
姜恒朝向汁琮“我听闻中原人哪怕株连九族,亦唯有父、子、孙三代,如今已过一百一十九年了,一百一十九年什么时候,我们才能解开这沉重的枷锁”
“塞外的土地原是我们的土地,”姜恒又道,“如今已尽在大雍囊中,他们将我们的土地收走,再卖给我们,按照军功封赏,我们族中的男人,用性命来换取钱财,再用这钱财,从雍人手中,高价赎回我们的土地。他们贪污我们的军饷,放逐我们的妻儿,截断我们的商路。我们分散而居,村落与村落之间,却从未断过联系”
就在此刻,耿曙已换了一袭白衣,随着武英公主前来,到得殿内一侧,汁琮身边,各自坐下。
侍从架上珠帘,其后人影前来,端坐,界圭则守在一旁。
姜太后也到了,王族开始旁听。
“密探到处都是。”姜恒上前一步,低声道,“但我们没有放弃,我们迟早有一天,会将自己的土地、自己的猎场要回来。我们不需要交头接耳,仇恨都在我们的心里,孩子从生下来就知道,我们只是为了自己而战,没有什么雍国,也没有什么雍军,屈辱是暂时的,这无休无止的欺凌,终将结束。”
“号称所向披靡的雍军,”姜恒缓缓道,“有多少是风戎人流血所铸风戎是一把利刃,剑指南方之时,总有伤及自己的一天待雍军兵败如山倒,就是我们奋起反抗之时。”
殿内静默。
“那么,你想要什么”汁琮冷冷道。
“我不知道。”姜恒旋即摘下第一副面具,现出底下第二副。
“王陛下安好,太子殿下安好,”姜恒在面具后,双眼现出笑意,“各位大人,你们好,我是一名林胡人。”
耿曙坦然看着姜恒,脸上带着难得的笑容。
“我不明白,”姜恒说,“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原本与雍人称兄道弟,一夜间,这一切就全变了”
汁琮开始坐不住了,他平生最恨的就是有人拿他与汁琅作比较,他这一生所想、所言、所行,无一不是在设法超越他的兄长,那位被朝臣推崇备至的天下明君。
他不过是死得早,汁琮常常心想,圣人也是会犯错的,只因他先走了,没能活到犯错的时候,死人总比活人好,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