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曙在假山后下墙,让姜恒藏身黑暗里,握着带鞘的剑,低声道“在这里等,没叫你别出来。”
假山外守着两名侍卫,且全无视线死角,耿曙抬头,只见海东青在离宫高处天顶下盘旋。
月亮出来了,照在汀丘离宫寂寥冷清的宫殿群上。
姜恒远远看着耿曙,只见耿曙抬手,手指并拢,前挥,犹如带兵时做了个“进军”的手势,甚至没有发出半点声音,那海东青便“唰”的一声俯冲而下,化作一道影子,射向两名守卫
守卫顿时吓了一跳,喊道“什么东西”
耿曙又五指一撒,海东青飞上墙顶,两名守卫同时抬头,被吓得不轻,一人说道“扁毛畜生”
趁着这么一瞬间,耿曙已悄然到了两人身后,两声闷响,守卫倒地。
姜恒只觉眼前一花,回过神来,耿曙已回头,说“出来罢,换上他们的衣服,穿在夜行服外头。”
姜恒试了守卫鼻息,耿曙不悦道“没有死,我又不是杀人狂,取他们性命做什么”
姜恒这才放下心,朝耿曙不好意思地笑笑。
“我是不是太啰嗦了”姜恒叹了口气,他也知道,想在这个世上活下去,太仁慈只会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但他实在无法像刺客一般,因为侍卫挡了路,就把他们一剑捅死。
“没有,”耿曙为姜恒穿好侍卫服,说道,“你心中有仁义,我很喜欢。走罢。”
说着,耿曙拉起了姜恒的手,快步绕过回廊,前往离宫寝殿的方向。姜恒哭笑不得道“你就是哄我,我常在想,罗望有个缺点,都说慈不掌兵,他不大适合当上将军。”
“不,”耿曙停下脚步,抬头望向飞旋的海东青,答道,“我是当真这么想,恒儿。你知道吗那天以后,我常常后悔,灵山的灾难,也许就是上天给我的惩罚”
姜恒“嘘”了一声,拉着耿曙藏身柱后,又有巡逻的守卫过来了。
姜恒望向耿曙,在这沉默里,耿曙的眼神一目了然他也在自责,如果当年他不是如此冷漠对待人命,也许一切从此都会截然不同。
但这里也许没有办法,必须要杀人了,因为前方有四名守卫,稍有人喊叫起来,都将惊动外头等待轮值的上千人,以及在侍卫房中睡觉的守备。
耿曙拇指轻轻弹出烈光剑的剑格,一手按在剑柄上,将姜恒挡在他的身后。
姜恒却轻轻拉了下耿曙的衣袖,掏出一炷香,晃亮火折,嘴唇稍动,意思是“让我试试”。
他点燃了香,迷香在走廊内蔓延,不多时,侍卫们昏倒在地。
耿曙点了点头,穿过去,到得花园后长廊内,两人与提着灯笼巡视的侍卫打了个照面。
“换班了”那人距离甚远,并未发现情况有异。
“歇会儿罢,”耿曙在雍国平时常与侍卫打交道,熟稔内廷规矩,说道,“老大睡了,弟兄们正等你开一局去。”
换了姜恒,这时候铁定会露馅,对方竟是毫无疑问,答道“那就辛苦了”
接着便转身离开。
耿曙朝里头望了一眼,见里头是个书房,门口侍卫开始换值。
“你去吧,”耿曙低声说,“我在外头守着。”
姜恒于是推门而入,整个离宫内全是侍卫,书房外的守备反而用不着多少。
在那书房正中央,坐着一名很精神的年轻人,他一身单衣,体格健硕,耳下有一道很淡的胎记,手腕健壮有力,双目极有神,与姜恒想象中的太子谧完